许白最近是真的很忙,别说不回家,就是连王府那里,也是见不到他的人影的。
他住在军营里,京城西山附近的一处军营里。
石党一案,虽然已经过去,但是因此受到牵连的人不计其数,而石亨出身军中,比起官场而言,军中更是此次大案的重灾区。
在边镇那边,自然有昔日太后提拔任用过的一帮武将在梳理着军中的秩序,而在京城的京卫中,一旦形势稳定了下来,那也是要清理一番的。
腾骧四卫,是此次京卫清军的重点,而腾骧四卫一直以来,就是作为京城禁军使用的,于情于理,如果不撤裁的话,自然是由皇帝心腹掌控最为合适。
但是,这个差事,偏生就是落在了许白的头上了。
许白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皇帝的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宫中那位太后的意思,作为太子而言,现在虽然是有监国之实,但是手中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说句不好听的,真是要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发生,太子这边除了干瞪眼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处置的能力。
腾骧四卫,再如何清军,最后也能落下一万来人,如果运用的好的话,这一万多人,不仅仅能护卫皇室的安全,更是能在关键时候左右京中的局势。
从这一点来说,太后对太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皇帝那边,许白倒是没有想过,从太后的种种作为和太子的反应来看,虽然对外宣传皇帝一直是在宫内静养,但是,这个静养什么时候结束,那就真只有天知道了,如今的朝堂,即便权重如内阁诸位阁老,人前人后,也不敢议论此事。
所以,许白最近真的很忙。
既然是清军,那么,这腾骧四卫里那些不够忠诚的,有过劣迹的,曾经和石亨一党有关联的,那自然是一概不能留了,普通士兵倒是好说,清退老弱病残和一些吃空饷的就可以,但是军官们,那就得许白一一审核了。
上至卫指挥使,下到一个小旗,去留全在许白一念之间。
除了杨立的这个百户的人手,许白更是将南镇抚司的方守穷那个百户直接调到这军营里来,以供他有充足的人手使用。
偌大的军营里,除了军官们留有防身的武器,所有的士兵们都被解除了武装,等待着清军的结束,而全副武装的锦衣卫们在军营里进进出出,落在普通的士兵军官眼里,滋味自然是不大好受的,以前他们甚至可以无视锦衣卫的存在,可如今这些锦衣卫去是主宰者他们每一个的命运。
“陈指挥使!”
在营地中间那座最大的屋子里,就是锦衣卫的聚集之地,也是从这里发出一道道的命令,整肃着这支兵马。
此刻许白正在这里,和面前的一个武将在说着话。
“在!”
“我奉太子令,进驻这里也有了数日了,可是很少见到你啊,今日若不是陈指挥使自报家门,我还以为是哪位将军走错了地方了呢!”
“许大人,职下日前已经给清军使大人告过假,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歇息了几日,若是怠慢了大人,职下愿意领罚!”
“只是身体不适么?”许白冷冷的看着他:“不是去天津三卫谋个清军道的职位了么?”
在许白面前,这位身体微微有些发胖的武将,脸色顿时一白。
“我其实挺奇怪的!”许白摇摇头:“我清军腾骧四卫,自然第一个就是查的你们这几个卫指挥使,你上任不过两月,底子也算干净,为什么突然有了去天津那边的意思,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京卫的卫指挥使啊,就算去了天津,至少也得谋个卫指挥使吧,做个清军道,那岂不是自甘堕落了吗?”
“大人既然查过我了,那我想走的原因,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陈太忠脸上的血色慢慢的回复,嘴角居然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腾骧左卫的指挥使,可不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在兵部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突然一道旨意就把我调了过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这指挥使做起来有什么意思的!”
“那也好过你去做个清军道的闲职!”许白轻轻的说道:“昔日瓦剌人犯我大明京城,你随兵部尚书于谦在德胜门浴血奋战,积功升任百户,此后数年,你辗转宣府,蓟州,最后调回京师,朝廷将你放在腾骧左卫的指挥使位置上,是赏赐,是重用,可不是让你继续坐冷板凳!”
“嗯?”陈太忠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许白。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人说起太子身边的这个重臣来,都说此人出身锦衣卫,为人阴狠好杀,做事不择手段,和如今臭名昭著的锦衣卫逯杲,被称之为锦衣卫的两大煞星。
但凡有官员落在他们手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但是,此刻听得这许白说话,竟然好像不是问罪他,而是替朝廷挽留他的意思?
“于少保大战德胜门的故事,是我从小就听过的!”许白微微笑了一笑:“当时我就想啊,那个时候,跟着于少保一起在德胜门打瓦剌的,那是何等的英雄豪杰,若是自己再大一些,不就赶上这轰轰烈烈的一战了吗?”
“于少保死的不值!”陈太忠看了许白一眼,缓缓的开口道。
“我知道,你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许白摇摇头:“但是,哪怕你是于少保的旧部,这种话也不能想说就说,于少保死的值不值,百姓知道,后世的史书也知道!”
他盯着陈太忠:“但是,若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