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闻言冷笑一声道:“什么讨董联军,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人罢了,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我提拔上来的,什么德行某家嘴上清楚,除了袁本初等寥寥数人,也就是一群逐利鼠辈尔,能打得过奉先和牛辅才有怪事了,不过也是我儿勇猛,我婿能战。”
吕布闻言心中也是一喜,嘴上却道:“义父说的是,这群所谓诸侯不过尔尔,若是让孩儿带领一支大军此时回马一枪,我势必能诛杀贼酋袁本初才是。”
董卓呵呵笑道:“我儿莫急,这群人面和心不和,我们撤往长安不过是给他们内讧让出机会罢了,你看着吧,不出月旬,关东诸贼必乱,他们自己狗咬狗一嘴毛,也不用我们动手了。”
吕布抱拳恭维道:“义父英明。”
……
撤往长安的百官队伍中,一支由四架马车组成的车队尤为惹眼,因为除了第一架是一架乌蓬马车,其后三架皆是由油布蒙上,可是从露出的一角还是能看见乃是一些古卷竹简。
领头的乌蓬马车一支洁白的素手轻轻掀开车帘,车内佳人长得柳眉细目,温婉可人,也是少见的美人。
“父亲……这样的人也值得您之冠军县投奔么?”
那少女搂着一个女童,看着那片已然被烧红的天空和的问道。
一个身穿文士服的六旬老人正坐在车内,闻言倔强的将头偏向一边,皱眉说道:“至此天下大乱,难道是一人之过焉?那若是没有袁本初他们骑兵反董,天下不就太平了么?”
少女看着自己父亲问道:“是么?凭相国的所作所为,真的能让天下太平么?”
老人闻言一滞,轻轻叹口气道:“这天下乱了,嗜血的蝇虫岂有无辜者?哪里能说谁对谁错?谁敢保证倘若是袁氏做了相国现在的位置,便能让天下太平安康?”
少女想了想,轻声道:“我想,他可以……他也做到过不是么?”
老人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哪也不过是一县之地罢了,那么我便问你,倘若他不入洛阳,不与朝争,岂有今日之地位?说白了,秦失其鹿,天下逐之,他也不过是逐鹿的虎狼之一罢了,我听说他走的时候也一把火烧了冠军县,与相国今日所为有何不同。”
少女听了老人的话,轻轻一叹道:“在冠军时,我曾听他哼唱过一首洛调,齐词并不工整,却也深意十足,引人发思……彼时我还不懂其意,今日我懂了,他和相国,终究有所不同……他想必是百姓簇拥着离开的,而相国……”
少女顺着车子看向后方浩浩荡荡看不到尾的百姓队伍,再次叹了口气。
“哦?什么曲子?快快唱来听听。”老者是个乐痴,一听有曲可听,立马将什么天下大势抛诸脑后,连连向少女发问。
少女拍着身边熟睡女童的后背,轻开檀口吟唱起来。
“千古悠悠,多少冤魂嗟叹。
空怅惘,人寰无限,丛生哀怨。
泣血蝇虫笑苍天,孤帆叠影锁白链。
残月升,骤起烈烈风,尽吹散。
滂沱雨,无底涧。涉激流,登彼岸。
奋力拨云间,消得雾患。
社稷安抚臣子心,长驱鬼魅不休战。
看斜阳,照大地阡陌,从头转。”
老者听闻少女声音婉转沉重,心中也是戚戚不已,此歌浑然不像那些洛水小调一般说些情情爱爱,轻松写意,而是浑厚无比,同时也沉重无比……
“泣血蝇虫笑苍天……”老人沉沉叹了口气说道:“社稷安抚臣子心,长驱鬼魅不休战……想来,他真的和别人不同吧……”
“爹,我觉得我们就不应离开冠军县……”少女接口道。
老人一皱眉,摇头道:“老夫身怀治士之才,屈尊在那县城之中做一个教孩童读书的西席先生是怎么回事?而董公却给了我东中郎将的位置,放心吧,此役过后,我必能规劝相国行为,使相国专心治国。”
少女还想什么,但看着自己父亲那倔强模样,多少心里话都化作了一声幽幽轻叹。
老天保佑……他能平安无事才好……倘若他真的能够扶正社稷,这才是天下之福吧?
不,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成功的。
……
老天有没有听到蔡琰祈祷倒是不知道,但是蔡琰那首凄然雄壮的曲子却是被不远处流民之中一个老道士模样的老者听到了。
这老道士鹤发童颜,若不是那道袍已然有些陈旧,倒是一副仙风道骨。
老道听闻那首曲子,长叹一声,并未说话。
此时,一个小道童走到他身边,老道顺手抚摸小道童的头顶。
“师父,老是摸我头,真的会长不高的……”
小童不满的抱怨道,若是细细观看,才能发现这小道童虽然只是十二三岁少年模样,可是喉结和眼角细纹都说明他已然成年许久。
“让你去发食物如何了?”
“师父,我们才有多少食物,就算是发完了,也就让身边这几个略略填饱一下肚子罢了……这董卓,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啊!他这般倒行逆施,当真不怕道尊降罪吗?师父说的破军,就是指他吧?锦衣卫那边不是有命令,让我们尾随入长安,不若想办法弄死他才好……!”
老道拍了那道童脑袋一下,怒道:“你当为师是童渊王越那般的人么?以为师的武艺,只怕还未近身便被董贼身边的吕布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