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璃来送端午节礼的次日,靖王府也打发人送来了节礼。

傅老夫人无动于衷,靖王府的确显赫,但攀附不上,除了二孙女能偶尔得些小恩小惠,旁人丁点好处都得不到,她又何必上赶着奉承?

裴氏倒是十分高兴,忙不迭的准备了份儿最高规格的回礼不说,还吩咐女儿亲自送去。

正好傅谨语也有事要与崔九凌说,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到了靖王府后,她照例先去拜见靖王太妃。

到了正院,被仆人告知靖王太妃去了镜湖。

傅谨语找过去的时候,发现因衙门放端午假而休沐在家的崔九凌,正陪着靖王太妃在镜湖里头赛龙舟。

母子俩身着劲装,各领一条龙舟,亲自将船头的大鼓敲的“咚咚”作响,他们身后的划桨手们喊着号子奋力划动木浆。

岸边的丫鬟、小厮、婆子以及管事们声嘶力竭的替他们加油助威。

傅谨语:“……”

在自家后院的湖里赛龙舟,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然后她就兴/致勃/勃的加入“拉拉队”,大喊大叫着替崔九凌加油:“王爷最厉害!王爷最棒!王爷必胜!”

傅谨语的声音原就声线婉转柔/媚,素日她正经说话时还不觉得,故意拖长声调时,便如猫爪落在人心上似得,听得人心都酥了。

于数位仆人的嘈杂中,崔九凌毫不费力的辨别出了她的声音。

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家伙又跳又叫又甩手帕,兴奋的两眼晶亮、小脸通红,像什么样子?简直不成体统!

偏靖王太妃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隔壁龙舟上唉声叹气:“哎呀,糟糕,傅二姑娘来了!有傅二姑娘给阿凌摇旗呐喊,阿凌必定冲劲十足,咱们只怕要输。”

崔九凌一怔,心想,您确定不是在说反话?

然后就见靖王太妃趁他这一怔愣的功夫,猛敲了两下大鼓,拿鼓槌往前一伸,大声道:“全速前进!”

划桨手们使出全力,将龙舟划的飞快,没一会子便超过崔九凌的龙舟,穿过上头系着红绸的桥洞。

岸上一半仆人欢呼雀跃:“赢了赢了,太妃娘娘赢了!”

崔九凌:“……”

很好,先前跟母妃赛了五年龙舟,他连赢五年。

今年拜傅谨语所赐,他头一回体会到甚叫“失败”的滋味。

龙舟靠岸,他回自个院子盥洗沐浴更衣,然后气鼓鼓的去了正院。

*

正院正房东次间里,傅谨语正围着靖王太妃,变着花样的拍马屁:“太妃娘娘方才一身红衣伫立船头,当真是英姿飒爽英气逼人,颇有飞云将军的神采,当时就把臣女给看呆了。”

飞云将军乃本朝开国之初一颇有名望的女将军。

崔九凌:“……”

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闪了舌头。

偏靖王太妃十分吃她这一套,闻言立时拿团扇遮脸,谦虚的笑道:“哎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不被人说老妖精多作怪就不错了。”

嘴里谦虚着,但笑容却十分自得,显然傅谨语这话夸到她心坎里了。

他嘴角抽了抽。

也是奇了怪了,以前奉承母妃的贵女犹如过江之卿,但通没一个能入她的眼,不是嫌弃这个虚伪,就是嫌弃那个造作。

遇到傅谨语这个虚伪跟造作的祖宗,怎地反倒不嫌弃了?

因端午事多繁忙,傅谨语要给有孕的裴氏搭把手,故而不好多留,又奉承了靖王太妃几句,叫谷雨呈上礼单后,她便起身告辞。

路过崔九凌的时候,她十分不客气的笑道:“劳烦王爷送臣女出去。”

叫他送她?

连皇上都没这个待遇呢,她可真敢想!

崔九凌自小到大,还不曾听过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简直叹为观止。

靖王太妃斜眼看着崔九凌,嗔道:“傅二姑娘显然有话要单独与你说,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跟人家出去。”

竟是这样?

崔九凌瞥了傅谨语一眼,静默片刻,到底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院的垂花门。

行至正院通往仪门的甬道处,傅谨语停住脚步,转身过来,对崔九凌笑道:“臣女有要事与王爷说,还请王爷摈屏退左右。”

其实根本没有左右,只有不紧不慢坠在后头的崔沉。

闻言,崔沉哼唧道:“末将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行事从不避忌末将,傅二姑娘只管放心就是。”

哼唧完,又看向谷雨,“啧”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倒是傅二姑娘的丫鬟……”

“本姑娘的丫鬟自然是靠得住的,比崔校尉更靠得住。”

傅谨语冷哼一声,随即往崔九凌身边凑近几步,嗲着嗓子撒娇道:“王爷,人家要与你说几句私心话,偏崔校尉杵在这里当木桩子,多煞风景呀,您把他赶走嘛……”

崔九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的瞪她:“你有话好好说,别撒娇。”

“崔校尉走开前,人家都不可能好好说话的啦。”傅谨语帕子往崔九凌脸前一甩,带起一阵香风。

崔九凌忍无可忍,对崔沉跟谷雨吩咐道:“你们走开些。”

谷雨接受到自家姑娘的眼神,立时听话的走开了。

崔沉瞅瞅傅谨语,又瞅瞅崔九凌,再瞅瞅傅谨语,发出“噗嗤”一声哄笑。

然后一抱拳,后退了十来步。

崔九凌一言难尽的看着傅谨语:“有甚话,你可以说了。”

心想,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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