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女人们的这番议论,肖绛并不知情。
倘或她知道,就会笑小魏氏凡尔赛。
再倘或她说出她已经杂七杂八的,胡乱给高闯写了好多封信,而且并不像小魏氏那样,不过交代几句话,由老郭统一成公文传过去……
小魏氏这脸当场打的,简直啪啪的!
不过听小魏氏这样说,其他的女人都很高兴。毕竟她们之中有很多人的子侄都在高闯的精锐军中,这次都跟着去巡营了。
王上回来,意味着自家人也能回来了。
只王氏一个人扫兴,气的得一拍巴掌,“好呀,还弄什么灯瓜节,听都没有听说过!不带着孩子们好好读书,还要带着他们变着花样玩!一个个的,那心都野了去了,收不回来怎么办?这是为人师表吗?一会儿我倒要问问的!林先生都不管管吗?”
“哎哟,你这是迁怒,可给我闭嘴吧!林先生那是你能问的吗?”周氏连忙用帕子甩了王氏一下,“再者,既然王上都快回来了,轮得上你我来管吗?王羽对你来说是个孽障,对王上来说那可是将来的国家栋梁呢,能不着紧?”
王氏低声咕哝了一句,终于不再说了。她虽脾气急,可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话是说给小魏氏听的。
一群女人在闲聊中勾心斗角,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反正做杂面条,煮小米饭以及烙煎饼这些事情也不是她们亲手做,不过在最后给煎饼上拴红绳,意思意思表示亲手操持的就罢了。
于是掌灯之后,仆从们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她们有条不紊的按照程序一一做了,就到院子里去看走马灯。
走马灯每年都看,虽说这时节的花样离不开五谷农事,也并不稀奇。她们今天之所以那么兴致勃勃,其目的不过就是灯瓜节,是肖绛。
其实肖绛这边早就开始了,天一擦黑,那些孩子们就都跑了来。但凡与游戏有关,孩子们肯定是按耐不住的。
玩耍是孩子的天性嘛。
大部分人捏的灯瓜都与动物植物有关,看那不太现实但是朴拙充满童趣的造型,就能判断出确实是他们亲手做的或者是参与度很高。
肖绛不禁有些惭愧。
她的灯瓜可是假手了阿泠和阿离,只不过为了表示诚意,她自己也做了一个素糕。
本来觉得会很简单,面是阿离和的,馅是阿泠调的,她只要把它们给包在一起,揉圆,压扁,再摞上两三个就可以了。
结果……
展台上这个丑东西真的是可以吃的吗?歪歪斜斜的勉强立着,还有一部分馅从旁边挤了出来。
“教习,这难道是您做的吗?”祝犇从旁边探过脑袋,一脸欠欠的样子。
“没错。”肖绛很坦然。
“如果做成这样,我绝对不会拿出来丢人现眼!”旁边有人哼了一声,声音娇脆但是倨傲,不用看就知道是高瑜。
肖绛顺手摸了摸旁边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也不用看,这个高度就是王羽。
“人无完人,要正视自己的缺点,不去回避,也不要去伪装。”她笑眯眯的说,“我只要尽到我最大的努力就行了,为什么要完美呢?那多无趣呀!”
孩子们都是一愣。
从来没有师长这样说过话,师长亲朋,第一个都要求他们做到最好,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肖绛却没有把话题进行下去。
思考这种事情,要自然而然的引导,太过于明确的关注反而没有好效果。
“你这个做的是什么呀?”她看看祝犇摆在展台上的一大盘。
“这是一匹马!”祝犇本来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看了肖绛的手笔,再听了她的话,突然间就骄傲起来,挺着胸脯说,“我要找到全燕北最神骏的马!带着它到战场上,做王上手下的第一猛将!为燕北立下赫赫战功!”
“那祝你将来成为大将军王!”肖绛拍了拍祝犇的肩膀,赞赏的道。
转头又看见一个奇形怪状,“你这个是什么?”
不是笔架吧?她差点冲口而出。
幸好她没说,因为旁边的廖章睿对她讲那是一座山,代表着燕北的屏障。
这孩子没有细细解说,但肖绛相信,他这是要守护燕北的意思。
“看看我们的!”旁边的高瑜等不及,连忙把她和弟弟合力做的大灯瓜递上来,差点直接怼到肖绛的脸上。
“这是一只猪。”没等肖绛问,高瑜就大声解释,“又脏又臭又丑,就是个丑八怪呢。”
哎呀,小小年纪就学会夹枪带棒了。
肖绛觉得好笑,脸上就也笑了笑,“没想到,我们堂堂世女是这么肤浅的人哦。不管看什么人,什么物,都是以丑和俊来区分,完全不看内在的。”
“猪有什么内在?”高钰哼了一声。
“猪虽是牲畜,却为人类做了很大的贡献。它们的肉可以吃,它们的血可以作为颜料的辅助,它们的内脏可以提炼出药品,皮可以熟制皮革,连猪鬃毛都可以做成毛刷。”
她定定的望着高氏姐弟,“身为受了供养的人类,不是应该保持感恩吗?不知道感恩的又算什么呢?而有的人锦衣玉食,享受着百姓和国家的奉养,可却又做过什么好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有什么权利这样说猪呢?有什么权利去欺负旁人呢?”
“你说谁……”高瑜差点跳脚,被一旁的高钰拉住。
哎,姐姐总是这么冲动!
还非要做一只猪来,说是侮辱姓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