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一双银边的黑色缎面靴子,腰间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麒麟玉石,小圆领妥帖的翻出白边儿,头上简单的别了一只黑檀木的簪子,黑眸沉沉的扫过去,就让人觉得分外有压力。
一旁的蓝衣的侍从接过马鞭,沈逸舟整整袖子,快步进了府邸。
那侍女一见沈逸舟直接去了正厅,心中就急了,连忙快步上前问:“王爷,今日不去用早膳了吗?”
听到小侍女这般的说,沈逸舟不悦的停了脚步:“本王要去哪里用早膳,还要听你的不成?”
被冷冰冰的眼风一扫,小侍女头缩的像是个鹌鹑一般,点头哈腰的解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沈逸舟快步进了厅,蓝思雪才刚刚起来,在正厅用早饭。
看见沈逸舟满身风尘的从屋外走来,蓝思雪拿着玉箸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皮轻轻的瞥了沈逸舟一眼,又默默的低下头,恍若沈逸舟不在一般自顾自的吃着。
“怎么?见到本王回来,还不行礼?”沈逸舟的声音冷冰冰的,让人一听就通体生寒。
可是蓝思雪这次,连眼皮都没抬,只给了沈逸舟一个插满珠翠的头顶。
“一点规矩都没有。”沈逸舟嘴角沉了沉,解开身上的缎面的披风摇摇头。
不过是一件小事,倒也不至于惩处。
上好陶瓷的碗筷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叮叮”的听着欢快的很,像是驼铃似的,倒是在气氛沉重的饭桌上有些突兀。
沈逸舟吃了瘪,淡淡的瞥着蓝思雪吃饭的动作,一双樱红的嘴儿张张合合,
他不由得下腹一紧,却是撇开头不再去看。
净手之后,他接过一双玉箸,坐在蓝思雪的一旁不动声色的吃饭。
桌子旁边有两人,可是只有筷子和瓷器“叮当”碰撞的声音,正厅的氛围像是凝固着似的,一旁侍奉的小侍女大气不敢出。
直到一声千娇百媚的”王爷~“从屋外传来,打破这尴尬的平静。
蓝思雪和沈逸舟同时抬头看过去。
来的正是冯晴雨,一身薄绡的浅红的衣裳,画的斜斜飞入鬓角的眉,衬得本来是媚人的她有了一些的灵动。
冯晴雨一凑过来,蓝思雪就觉得铺面就是一股子香脂水粉的味道,冲的很。
她不悦的皱皱眉,倒也没表现出来自己的不快。
对于这两个人,她现在连搭理都不愿搭理。
冯晴雨好像是没有看见蓝思雪一般,戴满玉手镯的手亲昵的拉着沈逸舟的一直胳膊,坐在沈逸舟的身边,带着三分风情七分嗔怒:“今日王爷怎么不来妾身这儿用早饭了?还要妾身亲自来请么?”
蓝思雪低下头,自顾自的吃着饭,虽说她心中打算的是把这二人当空气,可是眼前的两人晃来晃去实在是让她的心头犯恶心。
”过几日皇帝要去围猎,你去不去?“沈逸舟一手拨开冯晴雨缠在一直胳膊上的手,刻意的和冯晴雨拉开距离,看向低着头闷不做声的蓝思雪问。
“不去。”蓝思雪声音徒然凌厉,她把手中的筷子一摔,“乒乒乓乓“的碗和筷子在桌子上搅和在一起。
上一世围猎,二皇子派出杀手来暗算沈逸舟,是她挺身挡在沈逸舟的身前,才让他安然无恙,可自己却落下了病根,这一世她又怎会同行?
这难道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随着蓝思雪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就连一直缠着沈逸舟说话的冯晴雨都停了动作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
蓝思雪这才恍惚发现,自己对沈逸舟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
可是一闭眼,上一世沈逸舟的所作所为和那一副冷漠的嘴脸明晃晃的晃在自己的眼前。
让人不得不去想,一遍又一遍,像是自虐一般,越是心痛,就越是要警告自己。
千万不能在犯上一世的错误。
蓝思雪深吸几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面前的冯晴雨又开始拉着沈逸舟的手调笑着。
蓝思雪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王爷已有佳人在侧,又何须我这个病秧子掺和进来,不是平白扫了你们的兴。”
沈逸舟本来是低着头摆弄着和碗中的饭食,听着蓝思雪这般斩钉截铁的话,嘴角扯出大大的笑,在外面看是得意,放肆是又张扬。
他笑着,一手搂着窃喜的冯晴雨,亲昵的和冯晴雨抵着额头,朝着蓝思雪扬扬下巴,看似是满意蓝思雪这么说:”既然你不去,那就让晴雨去罢。“
“王爷~”冯晴雨红着脸钻在沈逸舟的怀抱之中,得意洋洋的朝着蓝思雪的方向笑。
“随你。”蓝思雪一拍桌子就站起身,眼神冷冷的瞥了沈逸舟和他怀中娇羞的冯晴雨一眼,连饭都吃不进去。
两个狗男女在自己的面前炫耀什么?是害怕自己吃不下饭吗?
蓝思雪快步走着,尽管走了这么远,冯晴雨放肆又得意的笑依旧在她的耳边回荡。
他们爱去就去吧,反正,上一世的围猎,沈逸舟不也是没有带着自己去一次吗?
到了现在,又干什么惺惺作态。
可别演戏演的伉俪情深,就当真了。
那才可笑。
三日之后,在蓝丞相紧锣密鼓的张罗之下,一年一度的围猎又要开始举办了。
围猎不仅仅是春日的踏青,也是皇帝拉近和臣子们关系的一个好时机。
这天一大早,蓝思雪就被前院里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坐起身子,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