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了马,沈逸舟看着被巨石堵死的山涧入口,对身边的几个士兵沉声道:“你们几个,先去试试能否挪动。”
士兵得令上前,几人合臂抱住那巨石试图将它挪动,用尽全身力气却毫无进展,那巨石依旧纹丝不动,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罢了,退回来吧。”
沈逸舟叹息一声,环顾四周,除了近身护着他的一些士兵情况尚好,外围的兵将大部分都受了伤,低沉的痛苦呻吟声传入耳畔,叫他心里发苦。
“皇兄,现在该怎么办?”
沈冉贺终归是年轻些,看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惨状,脸色很是难看。
抬眸望望越发沉暗的天色,沈逸舟抿唇,沉声下令:“传令下去,各部下马扎营,军医尽快救治伤病,暂且先在此住一晚,明日再想办法。”
元帅下令,众人不敢耽搁,立刻现做,然而山涧狭窄,剩余兵将扎营起来更显拥挤,加上随军带的药物不足,部分伤兵没能得到救治,看上去痛苦极了。
沈逸舟看在眼里,心中泛起苦涩,垂眸思索脱身之计,连沈冉贺给他递了干粮都没察觉。
“皇兄,奔波一天了,您吃点东西吧。”
沈冉贺轻声劝说,眉头微蹙,显然也是为此情况担忧。
沈逸舟摇头:”你吃吧,我不饿。”
他语气平静,却叫沈冉贺听得心头微酸,知道自家皇兄的脾气,他没继续劝,只是把干粮放在旁边,开口:“皇兄,先休息一晚,等将士们恢复了体力,我们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沈逸舟垂眸不言,沉默许久后才启唇:“我们现在还没回去,你说思雪那边,会不会很担心?”
沈冉贺心头一震,嘴唇颤抖,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两兄弟都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天空逐渐变为浓黑,整个山涧也归于寂静。
山涧中气氛凝重,而主帅军营里,蓝思雪站在大帐前,眺望他们出征时的方向,亦是眉头紧蹙,面上担忧之色浓郁。
“娘娘,您身子重,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蓝思雪摇头,眼里满是急切惦念,“我要等他回来。”
手抚着隆起的肚子,蓝思雪目光坚定,仿佛一株坚韧不拔的树,缠绵地站在那里,等着丈夫归来。
然而枯站半晚,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主帅出征至现在还未归来,军营中人心亦惶惶,碍于没有军令无法擅自行动,气氛却越发沉重,甚至传出沈逸舟是否发生不测这种消息。
“不,不会的。”
不住地摇头,蓝思雪眼睛发红,哑声呢喃:“他答应过我,会平安归来。”
口中安慰着自己,心里却越来越慌乱,见营中士兵都碍于无军令不能离开去寻找,蓝思雪咬牙,快步去了马厩就要牵马出去。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随身护卫见状连忙阻止,急切道:“皇上尚未归来,您若是再出了什么乱子,那叫卑职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你自己也说,他尚未归来,生死未卜。”
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却满是坚毅的光,蓝思雪看着闻声聚集来的众位将士,一字一顿道:“你们奉这皇命军令守主营,不能擅自离开,但没有归来的除却十万兵将,还有本宫的夫君。”
“夫君不归,妻自当去寻。”
抓紧了手中的缰绳,蓝思雪咬牙,对着一众将士屈身下去:“本宫拜托你们,守好这元帅大营,至于人,本宫亲自去寻,定会带他回来,即使……”
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继续道:“即使他身受不测,本宫也会与他一同归来。”
一番话下来,在场的哪怕是身经百战的铁血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沉默片刻后应允:“好,但是为保娘娘安全,还是带着几个近卫吧。”
“嗯。”
蓝思雪点头,选了几个护卫后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火速出了元帅大营。
沈逸舟走之前是说过今日出征的路线的,蓝思雪心里想着,一路按着那路前行,一双眼里满是凌厉的光。
肚子不受马的颠簸,已经隐隐作痛,蓝思雪强行忍着,等天微微亮的时候,停在了山涧上方。
“娘娘,这一路来都没找到皇上,您又怀着身子,还是请回去吧。”
“不。”
蓝思雪摇头,翻身下马,望着茫茫四野,眉头一点点拧起来。
就算沈逸舟真有什么事,他们一路找来,也应该发现一点线索才是,然而毫无收获,那会不会……
身子微微颤抖,她垂眸向山涧底下望去,而后瞪大双眼。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是雍地的兵将又是什么?
心头猛地震动,蓝思雪也不顾姿态,直接跪在崖边,附身对着那深深山涧扬声呼唤:“沈逸舟——”
女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下去,还没得到回应,蓝思雪仍不放弃,一声声地喊着,喊到眼里蓄了泪水。
山涧中,熬了一夜的沈逸舟本在休息,耳边隐隐约约地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猛地睁眼,脸上有点迷茫。
难不成是他听错了?
偏偏在这时,熟悉的呼唤再次传来,带了撕心裂肺的味道,听得叫人心碎。
旁边的沈冉贺打起了精神:“皇兄,是皇嫂的声音!”
不用他说也知道!
沈逸舟连忙起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是跪在崖边的女人,肚腹隆起,泪流满面。
一瞬间,他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