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哆嗦着苍白的嘴唇,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定是拿你最在意的东西来要挟你。可是,你要明白,你在意的东西,在她眼里不值什么,你活着,她可以拿来摆布你,你死了,她为了毁灭罪证,有可能将你最在意的东西送与你陪葬。
你不能一厢情愿地希望恶人谨守诺言。你不能将你所在意的物事的命运维系在恶人的一念之间。”
关新妍忽视神情转冷漠,冷声道:
“或者,你根本就是个胆小、自私的人?只求速死,离开这纷杂的一切,你的父母性命、家族荣誉、姐妹幸福全不与你相干?
如果你是这么想,那我今日算是白来了,回头,我便对狱卒们说,你是个胆小鬼,懦夫,与其最后将你逼疯,倒不如现在就让你卑微死去吧。
等你死后,他们会给你套上奸细、通敌卖国的罪名,如果你的罪行影响小的话,可能只是让你的家人再也抬不起头。影响大的话,可能连累你的三族尽遭诛灭。“
“不,”女孩惊恐睁大眼睛,“我不是奸细!”
关新妍悭声道:“我也相信你不是,但是,你得证明给所有人看。”
女孩怔怔看着关新妍黢黑的眸子半晌,忽然将头埋在双臂间,拼命摇。
“你相信我吗?”关新妍突然问。
女孩停止摇头的动作,默然不响。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将你的苦楚都告诉我,倘若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扳倒孙姨娘,我一定不会让她知道你今日向我透露的任何信息。我会尽全力保障你,还有你在意的物事。”
女孩缓缓抬起头。
看到女孩的脸庞那一刹那,关新妍蓦然心里一惊,因为,女孩的脸上满是泪水。
“我相信你,可是,没人能救得了我。”女孩呜咽轻诉,“我愿意告诉你所有事情,只愿你能帮助其它姐妹们脱离孙姨娘的掌控。
至于我,死不足惜,可是……可是,我甚害怕孙姨娘对我的家人下手,我家里有十多口人,家父家母都是辛劳本分的小本生意人,家里还有正在为考取功名寒窗苦读的兄长、弟弟们,活泼天真可爱的妹妹们,还有那只有一岁多,才刚学会走路的小侄儿……”
关新妍向女孩挪近一步,满眼真诚道:“那也是我的家人,是府里众姊妹的家人,我决不允许孙姨娘伤害他们。
同时,我希望能倾尽力量解救善良的你。”
女孩的眼泪簌簌下落,哽咽着说:“我不配,……”女孩说完将头埋在双膝间放声尽情地哭,哭得十分凄厉。
关新妍静静陪着她。
过了许久,女孩情绪稳定了以后,才开始平静讲述:
“自我入府以来,夫人一直对我器重有加。与此同时,孙姨娘刻意接近拉拢我,她时常找机会来找我聊天,偶尔施以小恩小惠。
直至有一天,我在后院养猫之事被孙姨娘发现,她以此威胁我,让我替她做事,一开始,只是让我帮她抄些经文,后来让我在夫人点心里加药。
再后来,她让我识记一本点阵图密码本,还让我根据她的要求往折光板上用点心打点阵图。
期间,我想过要摆脱她,不想做她的木偶,可是,她拿出我曾经抄写的经文,告诉我那些经文是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罪证,她还在我面前呈出一些我曾给夫人做的放了药的点心,告诉我,如果我不听话,就要去夫人面前告发我。
还有,曾经与她交心聊天时透露的秘密,最后都变成她要挟我的筹码。她知道我家里境况,知道我家里每一个人,有一天,她竟然拿出家父常用的旱烟袋放在我面前,至此,我相信,我已不属于我自己,我的命运已无法自己掌控。
过了一段时日,她将我蒙上眼睛,带我去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面都是山的平地上。
在那里,她强行给我灌服了一颗药丸,她告诉我,我服下的是蛊虫,往后,每个月都必须去求她赏赐解药,否则,蛊虫便会蚕食我的五脏六腑。
随后,她带我到一个山洞里,让我亲眼见那些没有服用解药之人的死状。那地上的人骨瘦如材,其眼、耳、鼻、口里不断有虫子涌出来。”
说到这里,女孩停下叙述,双手抚脸,似不愿再回忆那画面。
片刻后,眼泪从女孩的指缝间流出,她瓮着声音哽咽道:
“我之所以一心寻死,其实,有大半原因是害怕自己也会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
关新妍静默片刻,暗想这蛊虫应该属于寄生虫的一种,不知道孙姨娘施用的寄生虫在不在自己认知范畴之内。
倘若是寻常寄生虫,那便好办,倘若是稀有品种,或者可以尝试体外培养,做药敏试验,找出解药。
实在不行,便去孙姨姨那里夺取解药,她能培育寄生虫,肯定对它的习性十分了解,她一定有彻底根治的法子。
关新妍对依旧不停抽泣的女孩柔声说:
“你不必灰心,未必只有孙姨娘才有解药,我会想办法救你。”
女孩放下双手,睁着氤氲的双眸茫然看着关新妍,半信半疑问:“真的吗?我还有救吗?”
“只要你听我的话。将来,我一定会让你安全回到家人身边。”彼时,虽然关新妍心里并没有百分百的信念做到这一点,但她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她都要实现这个愿望。这一家十数人的幸福全在自己手里,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