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心知严员外此番话是在向自己表态,表示其愿倾力协助自己查案。
未思量多久,方大人旋身对堂上一众宾客大声道:“此案涉及面广,请众位出了此门后不要妄加议论,是非曲直日后自有公论。”
继而面向严员外,毅然道:“严员外,请吧!”
方大人与严员外在一片窃窃私语嗡声中正要步向侧堂,忽听闻清声脆语:
“有些话,我可以现在不说,留待于日后在高官面前讲述,只不过,日后,若有人得了个诛九族的罪名,别怪我今日惜言吝语。”
方大人全身一僵。
围观人群中,看了半日情势的娄庄主突然步出人群振声道:
“今日是小儿大婚之日,来者皆是我娄某人的贵客,但贵客之间有相互不睦情形乃属稀疏平常之事,不过,如今日这般宾主失知拌嘴拌到惊动朝廷的现象实属罕见。
依我看,关公子与严员外的纷争起源于家事,既吵到了我富森堡婚礼大堂之上,作为主家,我娄某没理由袖手旁观。
今日来者皆是有身份的人,谁在京城没个亲戚官属?是以,一场争执在双方肝火旺盛之下演变成了背景势力相拼,旁观之人不拉架便罢,切勿不明情由添柴浇油。
请各方卖我娄某人一个面子,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倘若事情闹大了,势必对谁都不好。
家事没什么不可说的,天大的矛盾,往细里碎里解说,将情理渗进去,将愁肠揉开来,气撒出来,公理自现。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方大人不妨先静坐一旁看看形势,稍后再忙您的事不迟。
严员外当着众位官商、乡绅的面也别太咄咄逼人,如此数落、进逼一名弱女子,给人扣恁大的罪名,还不许人回嘴申辩几句,回头落一薄情寡义、心胸狭隘、恃强凌弱的声名可不好。
关氏,虽然你女扮男装混迹于市确是荒谬,想你一名女子乱世求存不容易,荒诞行事的背后定然有些情由。
如今,当着你家主子以及清官、民众的面,有何冤屈说出来吧。”
娄庄主将大事化小,并以主人姿态出面调停,令多数人心悦诚服且安然等着看好戏。
方大人顾虑重重,犹豫不决,将就着于一张仆人端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既无决断,那便先看看形势再说。
严员外见自己苦心经营的高压氛围被娄庄主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语轻松瓦解且自己先前针对靖王的一番指证竟被导向污陷关氏,心中异常愤懑,这娄庄主,看着一副逐利趋势的聪明相,竟长着一身反骨,着实可恨。
“娄庄主,”严员外竣利声言:“好大的口气啊!这关乎金宋两国的大事在你眼里竟是家务事。方大人郑重其事带着一班官兵前来竟是来插手家务事?”
方大人如坐针毡,深深体会到商人们的牙尖嘴利,亦感受到自身处境的艰难。
娄庄主忙忙声辩:
“娄某一介贱商怎敢议国家大事,此地非朝堂非衙门非公属场合,严员外意指大伙在此私议国家大事,传出去岂非让天下人诟病?岂非让这一堂人皆受责备?”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严员外煞白了脸。
娄庄主看了一眼方大人,继续对严员外说道:
“方大人今日来是酌小儿成婚喜酒,遇有案情便执行公务,遇家庭纠纷便以查案多年的经验、以执法护法之尊从中调解说和,有何不可?”
方大人成了双方争相拉拢的对象,任何不当言行,自当有人为其辩解,看明白此节,方大人索性缄口不言,安然静坐一旁观戏。
见严员外目光睃向周边寻找声援,关新妍骤然开口道:
“严员外情知自己即将一无所有,这才孤注一掷、全力一搏,妄想挑起事端、搅乱边城局势、扩大事态,好让自己在混乱中谋取便利,获得一线生机。”
宾客中,想要挺身而出为严员外助阵的人倏然止步,同周边许多不明真相的观众一样发出惊讶疑问之声。
关新妍不再给严员外夺声的机会,对着满堂宾客慨然陈述道:
“严员外受吴太师指使扎根在边城,多年来,使尽各种手段盘剥边城富商、百姓。边城南面句县广袤松林每年两次的野火是严员外指使人放的,目的,是以鬼神邪说驱赶当地居民以侵占良田。
旧年的银牛案、雪柏失踪案、彭县命案、红安中毒案、清莲酒楼案、隆海码头案……看似无关联,实际上,案子里备受争议的土地、庄园、资财、铺子、专利经营权等等物事在案子了结后两、三年时间内,经过一番曲里拐弯的大小波折最后均归属严员外,这其间许多奇巧之处很值得玩味。
严员外与金人勾结,里通外合,劫取边城富商财富,豢养流氓地痞向富商及边民收取保护费,后来觉得金人贪心不足,分得的脏银太多,索性自已做强盗头子,让豢养的打手直接去富户家强取豪夺,这件事,相信在场不少人深受其害、心知肚明。
金皇商完颜墨与与严员外、吴太师有多年交情,金商、地方势力、朝廷要员三方势力完美结合合力操控边城市场及战备风险,从中谋取暴利。
每年,严员外从台前、幕后交易中获得近千万两白银,这其中大部份均献给了吴太师,……”
“哈哈哈……”严员外纵声大笑,“小妮子吹牛不动脑子,千万两白银,一座大山啊,我每天雇人搬银子就得花不少人力物力,谁可曾见成日有人往我严府抬箱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