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落木说完,眼眸深深地看着狼小六,将杯子里的酒一大口闷了下去。
众人就笑。
安渠却突然半开玩笑地言道:“棘落木,看来还是洞主的面子大啊。刚才可一直没见你喝酒啊,这一下,竟然喝干了!”
棘落木就继续眼眸深深地看着狼小六,一本正经地言道:“当然该如此,洞主的酒不喝,还能喝谁的酒!”
狼小六知道他在阿谀在撩拨,只是心中无感甚至有些恶心,就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吃菜。
曲罗、杨四海、狼牙等人皆是心仪狼小六,对她敬畏有加,不敢丝毫有所亵渎的人,也早知道她和棘落木的过往恩怨,此时就只管默默,或者看狼小六眼色行事。
按理该起哄的场合,却没有人一个人站出来起哄。
应书看看要冷场,就借着正好有菜上来的机会,赶紧笑着言道:
“看看这一道芙蓉大富贵,据说是这里最新出的菜品,小二极力推荐的,大家看看,好不好看,好不好吃。”
于是,大家就又开始议论起吃吃喝喝来了。
菜上到中间,狼小六就借口更衣出了包厢,准备离开。
杨四海却跟了出来,且叫住了她。
见狼小六只管看着他,并不说一句话,质询一句疑问,默了默,终有些委屈地悄声言道:“大人相信我吗?”
他始终不改往日杂役院时候的称呼,以“大人”称狼小六,狼小六纠正了几次,也就随他的便了。
此时,凝神看着他,知道他没说谎,就点了点头。
杨四海却并无一丝欣慰的笑意,只是板着脸道:
“棘落木的事情,昨天的时候应书还没有任何说法。
今天到了这里,就在刚才不久,面对大家的疑问,应书才独断专行地宣布说他是二分院的宗会长。
这完全是违背了宗会长举荐制的任性行为。
而且,他知道我会向你汇报,就更隐瞒了你要来的消息,要不然……”
杨四海的神色变得黯淡,自感惭愧,有些说不下去了。
狼小六看在眼里,就顺势打断了他的话,道:
“不妨事,区区小事还奈何不了我。只是,一路向前走,有些事你自己要留个心眼,有些人你自己更要留个心眼。”
杨四海唯有默默点头。
这一次没能及时通知狼小六,他那想要尽职尽责的内心里也很恼火,也认为自己太过大意,没能做好本职之事呢。
见狼小六并不责怪,反而全力安慰他“吃一堑,长一智”,除了欣慰和感激,那还能说什么呢。
“回去吧,毕竟也是你的场子!”狼小六无所谓地淡笑着,朝着包厢那边扬了扬头。
“要不要我护送你回书院?”杨四海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低声询问道。
他早已经听说过坊间关于棘落木在这大酒楼里靠着醉酒拿下熊荔枝的传闻,不由更加担心起狼小六来。
狼小六摇摇头,低笑道:“别忘了我可是一只狐狸!”
杨四海知道她在开一语双关的玩笑,也更知道她能绝对把握和掌控住局面,终于安下心来,跟着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狼小六突然觉得浑身很不舒服,尤其是头和肚子。
如果说是吃坏了肚子吧,头却疼得厉害。
如果说是被风吹坏了头吧,肚子里却是一种从未有过抽搐般的疼痛。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于是,她决定无论如何还是先去一趟茅厕。
但从茅厕中出来,还是感觉到很不对劲儿,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着了。
菜品应该都没有问题的啊,花杜宇已经说了,“会亲自看着她们包厢里的饮食”。
茶也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只有一次,应书帮她添的茶水。
应书?!
怎么可能?
狼小六顿时警觉地睁大了眼睛,细细回想当时的细节——果然有那么三四秒的时间,他背对着她去添水了!
难道说,应书真的跟棘落木暗通款曲了?!
抑或,只是一般性的不舒服,甚至神经过敏引起的身体不适感?
不管如何,狼小六心中还是警铃大作,眼眸也随之眯了起来,像极了即将瞄准目标的猎手。
她慢慢将手伸进暗夜狼纳戒之中,伸进放在纳戒里的混元仪里面。
从暗夜无涯的花圃中扯了一棵冥魇草。
突然,她的草被人夺走了!
狼小六心中一惊,随即元神出窍,翻身进了混元仪去查看个究竟。
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狼小六就看见那棵冥魇草被扔在一边上,暗夜无涯正弯了腰在花圃里忙活着什么。
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吼道:
“你干么抢走我的冥魇草!我又没吃你的饭!
这冥魇草虽然是你在打理着,可归根究底也是半木送给我的!你……”可不要太过分!
但话并没有说完,暗夜无涯就已经站直了身体,安静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棵冥魇草,将一棵新的递了过来。
正在生气的狼小六下意识地就要打落暗夜无涯手里的冥魇草,但心中一愣,一个疑问便浮上了心海。
多此一举干什么?
于是伸出去的巴掌就停在了半路上,看一眼暗夜无涯手里的冥魇草,又看向了地上。
这才发现,地上的冥魇草原来竟是断了的。
被她大力扯断了根,或者说,只带着一点点根须,并不算完好无缺!
而且,不偏不巧,狼小六盲拽出来的这株冥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