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听见熊荔枝突然问道:
“狼小六,你怎么又用甘草棍儿当发簪了,多不吉利啊?你前一阵儿当发簪的那个长钉子呢,干嘛不用,又别致又好看的。”
狼小六的心中就咯噔沉进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暗自深深叹气——
果然还是来了。
果然是冲着销魂钉来了。
我们的友谊难道就真的不值你对棘落木情感的万分之一吗?
当初你对我可是一百万个信任和维护的呀。
转头看着熊荔枝假装天真,假装无心随意的询问,却满含了探查心机的眼神,真想说一句“本性率真的你,根本就学不来别人的九曲心肠,好吗。”
那可是恨不得将狼小六全身透视个干净彻底,不留任何死角的X射线一样的眼神啊。
别说狼小六会读心术了,就是随便一个白痴傻瓜都可以看出来的呀。
就见另一边的洛璃一边扭头看过来,一边疑惑满满地问道:
“咦,果然换了哈。我倒是觉得这木头棍儿挺别致的,熊荔枝为什么说不吉利呢?”
“头戴草标,自卖本身嘛。狼小六头上插着甘草棍儿,就等于告诉别人她是个叫卖自身的秦楼女人啦。”
熊荔枝仍旧假装了天真,很大声地巴拉巴拉“好心”解释了一番。
这一解释,狼小六的神色倒还罢了,本就不太喜怒形于色的。
但周围的男人群里可就掀起轩然大波了。
一阵儿安静之后,就是一阵儿各种色彩的议论和猜测,像风吹过的草原一样传扬开了。
但随即,大部分人都对熊荔枝怒目相向了。
本来,能来这里的支援的,大部分都是冲了狼小六的面子来的,自然也是向着她的。
有人就立刻高声叫一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还有人同样高声地跟了一句:“原来有些国家的公主就这个水平啊,今儿算是见识了!”
但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人,就张了一张八卦脸兴致满满地看了过来。
棘落木看着这边,深深地皱了一下眉,但终于还是大步走开了。紧握起来的拳头也随即慢慢放开了。
费率却直接上前来言道:“熊荔枝,收回你的话。我记得你还是狼小六的朋友吧,狼小六好像还救过你的命吧?”
“夫子,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刚刚洛璃夫子询问,我也就实话实说解释了一下而已呀!”熊荔枝张着那张假装出来的天真无辜脸,软塌塌地怼了回去。
“莫非……”她又故意看了狼小六一眼,满含内容地言道,“您有什么亏心事儿瞒着洛璃夫子,这会儿心虚了吗?”
洛璃立刻用犀利而又狐疑的眼神盯住了费率,又盯住了狼小六。
费率显然没想到熊荔枝会在这里如此伶牙俐齿地将他一军,一时间充满了愤怒,咬牙切齿,将一双铁拳攥得嘎哒哒只响。
狼小六见急脾气的费率就要上当发作了,赶紧站了起来,顺势一把将洛璃也拽了起来:“费率,刚刚洛璃有些不舒服了,你要不要送她回去?”
“啊……洛璃你怎么了?”费率一听说是洛璃不舒服了,赶紧凑过来看洛璃,就看见了狼小六眼眸里闪过的一丝冷光,顿时醒悟了过来——
她在故意挑拨洛璃,我越描越黑。
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啊!
一闹事就坏菜了,就帮了狼小六的倒忙了!
就赶紧搀着洛璃准备离开。
洛璃还在闹别扭,使劲挣扎。费率就扶住了她,低头在她耳边上悄悄言道:“傻瓜,你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啊。”
洛璃一愣,就低声嘟囔:“你说什么,谁会利用我?”
“走吧,回去告诉你。”f费率不由分说,搀着洛璃离开了。
本是实心实意想着过来帮帮狼小六的,却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费率的心里也是懊丧万分的了。
这边狼小六就淡淡笑着对熊荔枝言道:
“没想到生长在上庸国深宫高墙内的荔枝公主,竟然对我大黎国的民间下层如此了解。
真让我这个下层泥潭里爬出来的江湖老油渣汗颜万分啊。
我竟不知道药行老祖最最方便的济世良药什么时候成了下三滥的标签了,难道如今的人们都是不生病、不看重药者的吗?”
这番话却也是绵里藏针,谈笑风生之中刀枪剑戟轮番上阵大肆掠杀对手的。
很明显,熊荔枝关于“草标卖身”的说辞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东西,而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地拿来,强借强发挥的。
这个了解下层行话,更了解大黎国下层的别人,到底是谁,就值得深味了。
其实,连狼小六都不知道什么“草标卖身”的下层风情,更遑论来身处北方腹地,以畜牧业为主的上庸国公主了。
狼小六之所以东拉西扯药者老祖之类,也只是按照自己当初“怎么方便怎么来”的插簪子原则,加上灵机一动发挥出来的想当然情形推论了一番而已。
想来……药者老祖们,也会忙于研习药物,懒得搭理乱蓬蓬的三千烦恼丝,而随手插一根药棍儿当簪子的吧。
再扣上一顶谁都不敢得罪的药者大帽子,大喇喇地吓唬住众人,不让他们再胡乱议论什么。
毕竟,谁能保证不生病啊。
尤其是狼小六和药云宗一而再再而三地斗药斗法,还总是以完美碾压的态势赢得胜利,所以,她“大药者”“隐形药圣”的名号已经是响亮亮地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