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宏亮看着夏茜还是不知悔改的模样,只觉身体好似被冰凝固了一般,用力牵了牵嘴角,却觉得脸像是涂抹了蜡一样僵硬,他根本露不出任何表情,低着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夏茜,曾经小时候你对我的恩,我牢牢记在心里,但这二十年,我对你尽心尽力,满足你的所有愿望,养活你一家子,你害我破产,偷窃我家里的东西,致我们一家而不顾,以及这次我给你的钱,我都既往不咎。”
夏娇阳听到这话,只感觉心在滴血。
她不是多么爱钱的人,但花钱要值得,可给了夏茜她们一家,就是最不值得的,俗话说: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说的就是他们。
他们永远不知感恩,只知道一味索取。
“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关系。”夏宏亮说出这句话感到身体一松,就好像双肩上重重压着的岩石被搬开了一样。
他永远铭记夏茜小时候对他的好,但不能因此无视她之后做的那一切。
这么多年实在已经够了,他付出的够多了,抬起头看向夏娇阳,才能露出笑脸,他应该听娇阳的话,不能再无视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了。
夏娇阳看着夏宏亮满是皱纹的笑容,沧桑又疲惫,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不该要求更多了,他爸爸是重情的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实属不易。
她对夏宏亮温柔一笑,之前心里的隔阂好似重新用胶水粘好。
夏茜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哀求地抱着夏宏亮的腿,“宏亮,不要这样对你姐姐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对不起你,我不想骗你的,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不是因为艾宗平,我根本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是嫁错了人,可我没有选择啊!!”
夏娇阳看到夏宏亮不为所动,神情冷漠,虽然眼中隐隐有几分不忍,但他强忍着没有低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也能够淡定的对夏茜说:“人是你选的,你有无数次可以选择离婚,你甚至能够选择不在我家败落的时候一走了之,并偷走我家的东西,难道这些你都不能选择吗?不要再找借口了。”
从进来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艾宗平突然跪到夏宏亮面前,猛磕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嘶哑着声音说:“是我的错,都是我戒不了赌博,都怪我,不怪夏茜,当初是我害你破产,是我见财起意,把你家的家产掏空,全部都是我做的,夏茜跟你一样,你重情重义,她不愿放弃我不管,所以是我一直都在拖累她,我今天就跟她签离婚手续,从此和她了无瓜葛,我欠的钱全部都由我来还。”
“爸!!”艾黛经傻眼了,她急忙走到艾宗平身边,拉住他的手,“别磕了,你的头都红了。”
夏茜整个人都傻了,抱着夏宏亮的腿慢慢松开,苦涩的勾了勾嘴,眼圈泛红,一滴眼泪哗的流下,爬着到艾宗平身边,抱住他还要往下磕的脑袋,额头红肿得很高,她大声哭了起来,“不离婚,我不要跟你离婚……”
本来能够冷着脸的夏宏亮听到她这句话,心神一动,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夏娇阳看着一向强势的夏茜居然抱着艾宗平哭成这样,莫名的感觉心里有些惆怅,她突然不懂原来夏茜这么爱艾宗平吗?
明明平时艾宗平就看起来软弱无能,长相也一般般。
但如果不爱,夏茜也的确没必要一直想着替艾宗平还款。
她突然感觉手心被挠了一下,痒痒的,疑惑的转过头看向裴钟意,裴钟意俯身贴在她耳边小声道:“走吧。”
夏娇阳也没了看好戏的兴致,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出房门,毕彦朋跟黎志帆紧随在后。
黎志帆出来时,抬头看着裴钟意还在拿着纸巾猛擦额头的汗,干笑着说:“裴总,其实这件事跟我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只不过是想拿到艾宗平欠我的钱而已,那个……”他吞吞吐吐的说:“那个资料的事。”
裴钟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扬,“作为商人,我也不做亏本的事,你应该知道……”
“五百万。”黎志帆咽了咽口水,举起一只手,笑得要多献媚就有多献媚。
听到他的一口价,夏娇阳只觉心脏快跳了一拍,她现在目前还欠的钱就是五百万。
“毕彦朋,你将资料给他。”
裴钟意说完就拉着夏娇阳要往外走去,一点都不想在这里久呆。
黎志帆却急忙叫住了他,“裴总,”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们好像跟艾宗平关系不怎样吧,那利息我还能……”
“不关我们的事,”夏娇阳非常果断的说。
她一点都不想在跟屋子里那三人扯上关系,虽然刚刚她的确为夏茜跟艾宗平的感情有一丁点感动,但那又如何,凭什么他们的爱情,要让他们一家承担惨痛的后果。
赌博的是他们,欠钱的是他们,做坏事的还是他们。
但破产的是夏娇阳他们,负担赔款的也是他们。
夏宏亮一句既往不咎,已经让她很难受了,现在还管这些,她没让他们把那些欠的钱还给她就真的仁至义尽了。
黎志帆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也是,也是。”
夏娇阳把一次性口罩戴上,跟裴钟意走到一楼大厅,两人正准备走出大门时,一年轻男人突然走了过来,站定在两人面前,拦住他们的路,“裴钟意,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