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钱有禄就穿着半干不湿的衣裳去了将军府衙,把这心心念念的文书交了上户籍,一路上顺利得不得了。
从这以后他钱有禄一家就不再是军户了,算是大大的良民。
钱有禄一家的离开,自然引来了众多邻居们的围观。
因为文书已经更改了过来,陈氏再没有了顾忌,一张嘴叭叭叭说个不停,全部都是自家要离开这破地方了,让邻居们多多保重之类的让人嫉恨的话。
陈氏才不管这些呢,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如今终于心愿得偿,怎么也得把心里头的这股子郁气给发泄出来不可。
钱有禄并没有管妻子在外头张扬的事情,他自持自个儿是个大老爷们儿身份,不愿意跟一堆娘们凑在一块嚼舌根,以后大家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自家以后是良民,身份上可是天差地别了。
也不知这人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居然还自觉高人一等了。
好在显摆也没显摆多长时间,钱有禄就老老实实的带着一家人南下了,并不是他们不想显摆了,实在是不想在此地多待。
王氏和钱富贵在家中等的望眼欲穿,从那份文书被送走之后,他们就日日盼着,可惜从南到北得走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钱有财也不能放任他们就这样上路,让之前送文书的镖师在北方给他们重新雇佣了一队人来护送他们,那些人都是同一家镖局的人,镖局是民间分布最为广泛的地方了,这家镖局更是天南海北都有分局,所以钱有财拜托的还是同一家的镖局。
钱有禄一家这次出行可跟之前不一样了,随行有保镖不说,吃的喝的一应俱全,钱有禄这才体会出了有钱人的滋味。
可是再怎么舒服这一路上也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期间还碰上了暴雨天气,多耽搁了一些时候,把钱有禄一家的精气神都给磨平了。
两个月之后二房一大家子终于踏足到了京都的地界,这是多少年之前钱有禄就向往的地方,如果没有之前的充军事件,也许他已经在京都扎下根了。
脸皮奇厚的钱有禄看着京都的牌匾,忽然感动得不得了,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
王氏他们听说老二一家这几天就能回来,二老时不时的就在在门口张望着,一日一日的等着,钱有福和钱有财都劝过了,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还挨了几声训斥,果然是远的香近的臭,这两个儿子再也不劝他们了。
好在钱有禄这几天就能回来,估计呆不了几天父母又会烦他们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心酸的意思。
就老二一家那个德行,多看几眼就烦的不行,一想到又跟大家伙一块住在眼皮子底下,钱有财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幸亏当初买房子的时候一分三片,三房离自己家远远的,就老二一家那个懒模样,估计是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的,耳根子也能清净一些。
再怎么不甘不愿,钱有禄一家子还是回来了。
王氏跟钱富贵正好在大门口坐着马扎聊着天,阳光也挺好,两位老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远远的传来了马蹄踏地的声音,两人赶紧起身张望,只见几辆马车朝自己家驶过来了,二老一阵激动,这肯定是老二一家回来了。
钱有禄走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明显老了许多的父母二人,再一想到自家这房这些年吃的苦头,老二钱有禄几步上前抱着他亲爹的大腿就嚎啕大哭,想把这么多年的心酸都哭出来。
邻里们听到声音都跑出来查看,这尴尬的场面让二老一时之间成为了聚众的焦点。
“这么大的人了,别哭了,邻居们都看着呢,快回家吧!”钱富贵不自在的踢了踢腿,这老二太不像话了,居然把鼻涕都抹在自己裤子上了,这可是自个儿刚做的新衣裳。
其实钱富贵更怕的是钱有禄把那些年的经历在外头说出来,毕竟钱小草已经定了亲事,她的父母是军户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亲家,这要是这两个嘴快的说了出来,到时候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所以他老人家只好赶紧催促着,让他们一家子回到家中去。
钱有禄正哭的动情呢,还想跟父母诉说一下自己这些年的不易,一抬头,周围的邻居们都瞧热闹的瞧着他,一项脸皮厚的钱有禄也不敢再哭了,以后可是要在此地住好多年的,他也是个要脸面的男人,可不能在此地丢了份儿。
“咱们快进去吧,我还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呢。”陈氏脸上丝毫没有难受,看着眼前的高门大户,反而兴致勃勃,以后这都是自己家的呢。
钱宝地和钱宝山两个人局促的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外,看着父母在大门口像是唱大戏似的,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烧。
钱有禄听到妻子的提醒,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对对对,爹娘,你们给我们准备的房子在哪里?我们去把行李放下来。”
其实他们哪有什么行李,除了家中仅有的一点存款,其余的都是破衣烂衫,扔给乞丐,乞丐估计都不愿意穿。
虽然来了几辆马车,但是马车都是给人坐的,里面的行李还真没有多少。
每个人只挎着一个包袱,就什么都没有了,真真正正的包袱比脸都干净。
王氏一看自家儿子这么多年了过的还是这种日子,鼻子就是一酸,就是只兔子它也会拔了一点窝边草装点下门面,自家儿子这么多年了,居然什么家当都没攒下来,真是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