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说的西盘江水电站,学名叫“西盘江上游第一级水电站”,位于扬子江上游流域一个次要支流——西盘江的最上游,几乎是整个华国西南地区,位置最偏的水电站之一。
按照产权关系看,西盘江水电站应该算是典型的乡镇企业,其内部管理极不规范,属于国家近年来大力清退的那种小水电。
这类上游小型水电站,虽然来水量称不上太大,但是由于地势险要,上下游高差往往却能拉得非常大,总体发电能力还算不错。
整条西盘江都被两侧陡峭峡谷所包围,陆洋二人必须从下游一路沿江而上,才能到达水电站所处的位置。
曲折盘旋的道路沿江靠山而建,自然是极为崎岖难行。
毛晓非驾驶着刚租来的suv,刚在高速上以100码的速度驰骋了没多久,就不得不转上了国道,再过了一会儿,就只剩下县道可以勉强通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剩10公里,两人面前甚至连县道都开到了头,只有一条地图上都没显示的盘山土路。
300多公里的路程,兜兜转转竟花费了两人将近7个小时。
靠近水电站之后,那个看起来规模不大,但地势却极为险峻的大水坝,便从山林峡谷中跃然于陆洋眼前。毛晓飞则是轻车熟路,方向盘往边上一打,直接开到了大坝旁边一栋破旧二层小楼的院子里。
车刚停稳,小楼里就闻声走出来一个工程师打扮的中年人。
看到来人,毛晓非当即为两人介绍道:“洋哥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西盘江水电站的负责工程师,你叫他刘工就行!刘工,这位就是要接手我矿场的大老板,陆洋!”
这位刘工年纪大约50多岁,短发,发际线已经非常靠后,露出一个锃亮的大额头,一身皱巴巴的工作服耷拉在身上,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刚睡醒的烦闷,眉宇之间就差刻着四个字——“萎靡不振”。
西盘江水电站靠近亚热带地区,海拔又不低,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该地区的气候几乎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
然而对于眼前这位刘工而言,四季如春的气候对他的唯一好处,似乎就是一身工作服可以管一年四季。
隔着好远,陆洋都能闻到他脏兮兮制服散发出的汗臭味。
“准时交接班,定时巡视线路,按规定进行倒闸操作,在控制室监视盯着几个仪表盘看看参数,下班前打扫设备、现场卫生,完成领导交代的其它工作。如果你小子把干这个的叫工程师的话,那我也没意见。”
这位刘工一张口就是满嘴负能量,搭配着他放荡不羁的气质,堪称浑然天成。
“刘工可是我们西盘江水电站的中流砥柱啊!离了刘工,整个电站包括咱俩都要喝西北风。”毛晓非好像已经习惯了刘工身上的气味,一边介绍,一边很亲热的拍着刘工的肩膀。
“小伙子,你别听这人满嘴跑火车,小心被他卖了都不知道。主要是我干了一辈子水电站,去别的地方也找不到工作。现在的年轻人,比如这些年给我派的助手,没一个能在这山沟沟里干满两年!这地方去最近的县城,开车也要1个多小时。一般的年轻人,在这种山沟哪里蹲得住!”
毛晓非好像没有听到刘工的吐槽一般,继续向陆洋介绍道:“刘工就是这个水电站目前最大的领导,平时做十休六,轮到休息的时候他的学徒会过来给他顶班。不过刘工就住在附近县城里,真有解决不了的事喊他,也会过来帮你处理。”
“今后那可就麻烦刘工多多照应啦!”陆洋十分客气,顺手递上一包事先准备好的软装中华。
刘工接过陆洋的烟掂了掂,笑道,“嘿,小伙子人不错,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这水电站是60年代建成的,我在这边也干了20多年了,期间发生过的最大的事,就是两年前这个姓毛的家伙来安那些机器的那次。说白了,小水电就是一个水轮子配一个发电机组,能有什么大问题?”
说罢,刘工指了指毛晓非,又指了指河对岸五六百米外的一个破烂厂房道:“对岸那个厂房,就是之前这家伙放机器的地方,电缆已经铺过去了,变压器什么的,怕是还得你自己想办法弄。我就一个要求,你这里的用电负荷别给我抽风,尽量要平稳,不要给我搞大起大落。我平时还有自己的事情做,可没时间给你一天24小时盯着!”
“老刘你最近还挺忙啊!还是在忙着写你那本科幻小说?”毛晓非揶揄道。
一听到科幻小说四个字,刘工的萎靡之气顿时一扫而空,脸上焕发出了某种奇异的光彩,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那当然,我最近又想到一个好点子,你说如果一颗行星同时围绕三颗恒星转,这上边的文明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不行,你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一定要帮我构思构思这剧情……..”
如果上天能再给毛晓非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绝口不提科幻小说几个字。
刘工平时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小水电上,就算才思如尼亚加拉大瀑布般喷涌,也找不到人倾诉。
这下他好不容逮到了毛晓飞这个水木大学理工科毕业生,哪里还能轻易放人走?
看到毛晓非暂时没法脱身,陆洋心中窃喜,正好顺势跟两人打招呼告辞,“你们先忙,我先四处参观一下这个电站!”
也没等两人回应,他便拉着自己的行李箱,飞也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