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交界的地方其实并不好走,又赶着山峦叠嶂,地势威胁,还有一波又一波的巡查人员,祁国的,靖朝的,不管遇着那一路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不引人注目,言书他们也算轻装上阵,里外里不过三个人,其中一个体弱一个将死,也只剩了元夕一个健全人,将先行兵和杂务员的责任一肩挑了。
探路,躲避,捕猎,烹饪,一项项的杂事堆砌在那儿,若是换做别人兴许该叫苦连天了,偏元夕耐磨砺的很,既不喊苦也不觉累,跑前跑后还能乐呵呵的八卦,倒也算是一个奇人。
对于言书临行前加给自己的任务,元夕自觉完成的很得意,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还不忘争荣夸耀。
“那些亲君卫里头挑出来的侍卫我可看不顺眼很久了,也就是你从前谨慎,总不叫我惹事,倒由着他们在院子附近乌泱泱的围着,跟苍蝇似的叫人难受。今儿可好了,拿绳子一捆,往拆房里头一丢。真不愧是娇生惯养大的少爷,虽没有哭爹喊娘,可那表情也太逗了。”
言书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他们本是少爷,在家里吃得好睡得好,又事事有人服侍,若不是为了心怀赤诚想着报效朝廷,何至于背井离乡到这儿来?元夕,你不能这样嘲笑他们。”
“是是是。”元夕应承的顺溜,笑容却怎么都下不去:“却也难怪,那屋子说是柴房,可那味道也实在是有些过了。不说他们,连我进去的时候都差点吃不住劲。”
说到这儿又似想起了什么般转了头看言书:“听你这话倒是不讨厌他们。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破了自己与人为善的表象,明目张胆的将他们关起来?这可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言玉璃是什么人,就连元夕那样满心崇拜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人不过顶着一副好皮囊,叫人觉得亲近和善温柔多情,可实际上却是实打实的笑面虎。
虽说偶尔狠起来会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时候,可大多数时候是不会叫人察觉他的本来样貌的。
况且,他对靖朝那位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一直有一种别样的顾虑和情绪在里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放纵自己去与他为敌,可今儿这一出若是传到谢韵耳朵里,那两人可就是显而易见的成了对立面了。
不管是为了死去的向安,还是为了快死的沉香,他都犯不着啊。
除非,他做这事儿时,压根没想过要把这事儿传到皇帝耳朵里?
难道……
元夕一边走路一边侧了脑袋低头的神色,猜测道:“玉璃,你这不是要破釜成舟吧?”
在中原的时间日长,元夕自觉自己的成语技能突飞猛进,问起话来也格外文绉绉的。
言书微微侧身,避开他的俯视,坦然道:“此话怎讲?”
“怎讲?”元夕笑道:“我又不傻,你都做到这地步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人不管是世家还是新贵,说到底都是皇上那头的人吧,你如今为了出来,二话不说的将他们一道绑了,就不怕他们传话回去?除非,你压根没想过让他们活着出来。”
杀人灭口,这个词语在这样的语境下最是贴合了。
“什么话?”言书挑了挑眉:“我不过是绑他们几日,也算为咱们争取时间罢了。怎么到你这儿便成了我要作大孽了?你当皇上为什么专挑这样精贵的公子哥儿往我这儿塞?就像你说的,这些少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却那一个个尊贵无比的身份外,再没半点优点来做这遭差事,怎么皇帝偏派了他们来?”
这个疑问在元夕心头绕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想明白答案。
按着言书接到的任务,他们这一波在驿站逗留的靖朝子弟最大的目的就是探听消息,收集祁国皇室或者官宦的秘闻,以此来平衡两国的关系。
而显然,在这样的任务里头,亲君卫这样的身份和历练是最不合适的。
他们虽有武艺,但到底不算出类拔萃的精绝,也不善于埋伏或者打探。
一群惯常在阳光下头耀武扬威的少年,哪怕怀揣一腔爱国热血,到底不能胜任。
元夕顺着言书的话头,往回捋了捋后似是从里头抓住了关窍,试探的询问道:“如果说他们在做暗桩或者密探这样的额事情上头一无是处,那只能说明他们来这儿压根不是为了寻求祁国的辛密的,而是另有目的。”
就像李集那样,面上的任务是协助言书早日找到祁国的软肋,而实际的作用不过就是在明处或者暗处监视言书的一举一动。
元夕不明白了:“如果他们的作用就是皇帝安插在你这儿的眼线,那不是代表你这次的举动是跟皇帝作对?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要杀人灭口?”
“你啊,还是没有抓住重点。”言书道:“面上看,他们自是来协助咱们完成任务的,可实际上就像你说的,这些人与李集并无不同,落到实处还是谢韵为了监视我。可是他们这样的出身,平时受得那些训练难道只是在探查上头不实用?”
“也是。”元夕点点头:“他们既不适合监察皇室,自然也不适合监察你。那皇帝派他们来这儿做什么?总不能是体恤朝臣不易,将他们的小孩撒出来放风吧?”
朝臣的小孩?
一个念头迅速的从元夕脑袋中划过,将他之前的疑惑剖开了一丝缝隙:“是身份?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帮皇帝做的事情也有限的的很,可却一个个都有身份。朝臣之子?或者这些人的父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