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妒红颜,淑德公主从小病弱,哪怕被陛下赐婚给只手遮天的太傅大人,也没能保住淑德公主的命,一道小小的风寒就要了淑德公主的命。”
“听说公主出嫁的时候,都已经去世了,可李太傅还是不顾一切将淑德公主迎娶过门,事到如今,还舍不得下葬,傅家顾念李太傅的深情,只给淑德公主立了一个衣冠冢,如今就供奉在白马寺偏殿。”
说到此处,主持咂了咂嘴巴,他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命啊。”
傅静秋笑了,不就是命吗?
谢瑾卿也好,傅静秋也罢,不都是死在同一岁,同一个病吗?小小的风寒啊,竟然同时要了英国公府嫡长女、淑德公主的命。
她望着含笑的慈悲佛,表情复杂极了。死而复生两次,已经老天爷的恩德,但是因果轮回,一切皆有定数,所以她终究逃不过风寒而死的命运吗?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还有三个月,又到那个时刻了……
最热的时候,死于风寒,还真是讽刺的命运呢。
死就死吧,大不了又是另外一个人生,或许是这次她根本不会死而复生,毕竟她没有怨气,也没有那疯子揪着尸骨不放,让她难入轮回。
还有三个月,她就尽情的享受着三个月吧,在这小镇上安安静静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可惜,还嫌傅静秋不够烦躁,主持又继续说了一句话,而这么一句话,却打乱了她所有的安排。
“傅老丞相年纪大了,也没几日可活了,你说,他会不会和淑德公主一起供奉在白马寺偏殿?听说他现在脑袋已经糊涂了,整日说着胡话,要见淑德公主呢,哎,想傅老丞相披肝沥胆,为朝堂百姓奉献一辈子,可惜,可惜啊……”
后面的话,傅静秋彻底听不进去了。
祖父快死了吗?那个从小专宠她的祖父,那个为了她不惜一切的祖父,就快走了吗?
一滴滴泪水落下,故意遗忘的傅家旧事,汹涌而来将她尽数掩埋。
杏花微雨,她正值两三岁顽皮的时候,骑在祖父的肩膀上,任由她扯着他的头发,他还乐呵呵,甚至甘愿当马骑……
“夫人,夫人?”
疑惑着急的声音打断了傅静秋的回忆,她抬起头,望着满脸诧异的主持,缓缓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短短数字,语气轻软稚嫩,可主持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明明太守大人来的时候,他又没有这般恐惧。
“是,是真的。京城人都知道的,而且这是白马寺主持亲自说的,礼慈不会说谎的。”
闻言,傅静秋微微颔首,淡然自若的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起身冲主持行了一礼。
“母亲就拜托你了。”
主持有些摸不到头脑,呐呐的点头:“那是自然的,夫人要出远门?”
傅静秋眺望着京城,“嗯,要见一故人。”
说吧,她转身离去了,那背影寂寥坚定,让主持竟不敢开口制止,只能小声嘀咕了几句。
不是说要吃礼慈的斋饭吗?都做好了,人却走了。
说罢,他摇了摇头,招呼着其他弟子们去吃斋饭了。
傅静秋回到求得书坊,刚欲踏上二楼,突然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擦拭门窗,她微微一愣,问道:“你不看书,擦窗子干嘛?”
男子正是那名少年,他扬起大大的笑脸,脸颊微红,回道:“书看久了,脑袋有些含糊,还不如做点其他事,清醒清醒头脑。我看到窗子上有些灰,就……”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傅静秋就打断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吧。”
说罢,她直接上了二楼,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后也没有清静下来,时不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没过多久,就只见夫人拿着一个包袱走下楼。
众位学子们都愣住了:“夫人要出远门吗?可要我去叫辆马车?”
傅静秋微微颔首:“暂时不会回来,你们继续看书吧,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她直接走出了求得书坊,临走时,她从未回头看上一眼,直接踏上了马车,新招的几名侍卫在旁守卫着,还有新买的两名丫鬟也随行离去。
“咦,那不是镖局的人吗?”
“是威武镖局的,那个镖局向来收费极高,但是护送人物都没有出现过问题,而且向来不接短距离的,看来夫人真的要出去很久了,也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我高中没有。”
“看方向好像是京城,难道夫人要去京城吗?”
“那正好啊,我们过段时间也得启程去京城了,指不定还能遇到夫人呢,到时候我们科举高中,也是夫人的荣耀啊。”
“我们还是赶紧加油看书吧,不然指不定夫人还得在看我们三年,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年了,不想再呆三年了。”
……
众人议论纷纷着,唯独那名少年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似乎在发什么誓言,他快速的将窗子收拾干净,然后再次抱起了书籍,不同于其他人的慢慢研磨,他看得极快,似乎能够一目十行。
从那日以后,少年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离开,来的时候将卫生打扫干净,离开的时候将书籍全部归位,就算夫人久久未归,在少年的操持下,求得书坊照旧开放,一切如旧。
时间一晃而逝,又过了半个月,此时已经是夏季了,一路奔波,哪怕身体健康的傅静秋也熬不住路途颠簸,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可她也终于赶回了京城。
望着那熟悉繁华的街道,傅静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