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的房价确实很贵,哪怕只有三个月,也动用了傅静秋三分之一的银钱,除去招侍卫和丫鬟,她就只剩下一半的银钱了,这些钱足够她在小镇上生活一辈子,可在繁华的京城,确实活不了多久的。
这也是当年她取出银钱时,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的原因。
因为这些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是巨款,可是对于京城世家而言,却是九牛一毛,从他们手缝里露出的银子都不止这一些。
傅静秋住进了长安街,离傅家的宅院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她都能看到太医们忙进忙出的样子,还有不少认识的世家权贵前来探望。
她想去见祖父最后一面……
第二日,傅静秋刚刚缓过一点劲儿,便换上了一件绸缎裙子,稍微收拾一番,便和京城世家的丫鬟们的着装差不多。
“麻烦让让,府里出了急事,我要立刻告知夫人。”
这就么一句话,门卫侍卫看着那着急泛黄的小脸,再上下扫视一番,都忍不住让开了位置,毕竟这段时间上门的人太多了,不过小丫鬟一闪而逝,看着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他们确信这丫鬟定不是第一次来傅家,所以才这么熟悉路径。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竟然忘记询问是哪家的丫鬟。
不过此时的傅静秋早已跑到了珠玉阁,这里极为安静,似是傅家的禁地,少有人来,不过地面干净,花草依旧,都是与她离去时的模样一致,一草一木,都是她曾经亲手布置的。
傅静秋忍下心底的悲痛,往珠玉阁背后走去,这里有一道暗门,当年祖父为了方便过来看望她,偷偷弄的,贯穿了珠玉阁和祖父的荣德楼,这条小道连亲爹亲娘都不知道,只属于祖父和她的小秘密。
她推开了暗门,地面依旧安静,地上的小草时常被碾压有些萎靡,还有一块块拐杖压制后的印迹,她的眼眶又是红了,忍住悲戚的心情,她快步往荣德楼跑去。
暗门还未推开,她就听到里面传来爹娘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爹,我都安排好了,等您去了,就和珠珠供奉在一起,这样你们在天上也好有个照应。”
“自从珠珠走后,你的身子骨就越发不好了,连孙子也不抱了,整日就呆在珠玉阁里,儿子知道你很后悔,没能见珠珠最后一面,没能和她好好说说话,可是事发突然,谁又能猜到珠珠竟然一病不起……”
“爹,别硬撑着了,撑着也是受罪,早点去见珠珠吧。”
这话何其不残忍,哪里像是一个儿子该说的话,可是傅谨言没办法啊,太医说爹早就该走了,神志不清,不吃不喝已经十几日了,每活一日都是煎熬痛苦,可爹就是不肯走,心底憋着一口气,就是要留在人间。
他知道爹是想见珠珠,想见她最后一面,可是珠珠早就没在了,爹哪里见得到珠珠……
看着爹喘着粗气,每一个呼吸都格外的艰难,已经瘦成皮包骨,身上也散发着死亡的气味,可他就是死死的睁开眼睛,哪怕双眼突出泛红,他也不肯闭眼。
“爹,您就放过自己吧……”
傅谨言痛苦的哀求着,可是傅相依旧死撑着,怎么也不肯闭眼,他就这样死死的盯着珠玉阁的方向。
咚咚咚。
“老二,陛下来了,你出来见见吧。”
傅大爷声音沙哑,透着深深的疲倦,爹这把年纪,本该年老善终,是个喜丧,可爹宁愿折磨自己,也不肯离去,这让他愈发的难受。
“好。”
傅谨言看了看爹,终究还是出去了。
咯吱。
本来神志不清的将死之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突然就哭了,泪水顺着瞪大的双眼流下,他干裂青紫的嘴巴不听颤抖着,连双手也竭力伸起,指向了暗门的位置。
门开了,一个丫鬟走了出来。
与淑德公主完全不同的相貌,可傅相却是激动极了,破碎的声音从嘴里冒出。
“珠,珠,珠珠。”
傅静秋再也忍不住了,快速冲到祖父面前,握紧了那瘦骨嶙峋的大手,哭泣道:“祖父,珠珠回来了,珠珠回来了。”
傅相笑了,僵硬的脸庞露出喜悦的笑容,似是回光返照,他充满了力气,转而抽出了手,放在那年轻稚嫩的脸上。
“珠珠变了。”
傅静秋哭了,她从未想过这张脸,这副身躯,竟然还会有人认出她,她本想来见祖父最后一面,只要能够远远看看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是祖父竟然能够一眼认出她。
“是变了,祖父,珠珠没死,珠珠只是换了一副身躯。”
“还是我的珠珠。”傅相声音坚定。
傅静秋笑了,又哭又笑“永远都是你的珠珠。”
傅相摩擦着她的脸庞,细细的感受着那温热的体温,欣慰满足的颔首:“珠珠,给祖父讲讲你的过去吧,从你出生,我就知道你是宿慧之人,我的珠珠是仙女。”
傅静秋颔首,没有丝毫的隐瞒。
“祖父,我只是普通人,我原本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谢瑾卿……”
从头到尾,一丝一毫都没有隐瞒,无论是与亲爹傅谨言的‘爱恨纠葛’,还是与小王氏英国公世子的仇恨,亦或是她死于风寒的命运,重生成为傅静秋的事,与李承凌的纠缠,凤寒凛的孽缘,最终死而复生的事情。
一点点,一点点的全部告诉给祖父。
傅相细细的听着,哪怕有些东西太过玄乎,他也未曾惊叹,只有满满的心疼,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