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裴云景的话,昭慧帝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淡道:“你们主仆二人各执一词,是想混淆朕的视听么?”
这主仆二人互相为对方求情,本是令人感动的画面。
只是宋钰桐身为王妃,乃是天家的媳妇,更是他墨乾的儿媳。
昭慧帝就算鲜少打听儿子儿媳的事,也听闻传言说宸王与宸王妃不合。
如今见宋钰桐与外男关系要好,昭慧帝他难免有些不悦。
宋钰桐连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裴云景因为她才会动手,所以她不愿他被处罚。
但所谓关心则乱,她一时却忘了,他们所杀的乃是裘丹木带来的属下。
裘丹木毕竟是外来之客,更是幽渠之主。墨乾就算恼怒他非礼自家儿媳,也绝不可能有权利处罚他。
所以她同裴云景,也只能被昭慧帝当作替罪羊处置。
这无非是事关昭慧帝颜面的问题,若他要治裘丹木的罪,那才是自取其辱,甚至会引发两国战争。
裴云景也同她一起跪下,似乎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不过他最为担忧的,却是裘丹木认出了他的身份。
若是裘丹木借题发挥,给昭慧帝一个他偷偷潜入乾元、居心叵测的名头,想必昭慧帝定然会欣然接受。
于昭慧帝而言,少年将军裴云景才是幽渠最大的助力。
若是解决了裴云景,那幽渠便是昭慧帝的囊中之物。
届时,想必宋钰桐也会因私藏幽渠将军而被处置。
裴云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当时如此大意,竟什么也没想到。
“陛下,臣妾与臣妾的属下失手杀害幽渠国君的人,还害得陛下的寿宴无法继续,铸成大错,但请陛下念在臣妾和裴纶乃是自卫才酿成大祸,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宋钰桐再也不敢替裴云景求情,只能请昭慧帝从轻处罚。
但她心中却是十分懊悔,怎地昭慧帝来的如此是时候。
她细细一想,才发现墨宇宸并未到场。莫非是被谁绊住了?秦诗琪?
昭慧帝发现这个儿媳还不算太笨,便冷声道:“便将宸王妃与其属下暂押大牢。”
宋钰桐听他如此说,才微微放下心。
不论他们杀的人是裘丹木的心腹还是什么,总归是裘丹木有错在先。
现今是在乾元的地盘上,她又是昭慧帝的儿媳。若裘丹木识相,想来也不敢过多计较。
昭慧帝想来也是料准了这一点。
但若宋钰桐当时没有给他台阶下,想必他就会恼羞成怒,从而不管这儿媳的死活。
见她表了态,裴云景便也住了嘴,不再说什么。
只是他在想,当时裘丹木醉得狠了,一时将他的身份说了出来,不知她听去了几分?又信了几分?
宋钰桐与裴云景在侍卫的压制下去往大牢,他见她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
二人被看押在不同的地方,狱卒将门打开,宋钰桐自发走入坐下,瞅了瞅四周的环境。
她毕竟是宸王妃,侍卫不敢怠慢,所以这牢房还算干净,并没有传闻中的老鼠、蟑螂之类。
侍卫们向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墨宇宸听闻他的王妃犯事时,二人已经押在了狱里。
步凌已经提前命人细细打听了一番,将此事的细节尽数禀告给他。
他虽有些懊恼因为一些事情耽搁而没有赶到现场,但心下也明白,这已是最好的处置。
若王妃惹恼了昭慧帝,保不齐他那父皇会一怒之下将他二人交由裘丹木自行处置。
因为此事有昭慧帝涉及,哪怕墨宇宸怒于裘丹木如此大胆,也不好再对他动手。
步凌拱手道:“如今那幽渠国君还晕着,但属下认为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墨宇宸垂下眸,沉默了片刻。
敢在乾元的地盘胡作非为,想来这裘丹木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
果真,裘丹木醒后便命人打听了那女子的身份,虽得知是宸王的正妃,却也不惧,硬要上门讨个说法。
在他看来,若是他不敢上门,倒像是默认他的确非礼了宸王妃。
步凌接到守在王府大门前的侍卫来报,登时也怒了,连忙去向墨宇宸禀报。
墨宇宸正在书房翻看几本账册,屋里没有人,显得极静。
角落里栽了几盆绿植,叶子盈绿发亮,令人耳目一新。
墨宇宸微微抬头,凝了凝眉,道:“何事?”
他武功高强,步凌刚靠近书房他便察觉到了。
虽说他也猜到了几分,但裘丹木好歹是坐上了国君之位的人,他不愿轻敌。
步凌行了一礼,冷冷地道:“爷,裘丹木找上门来了。”
在步凌心中,已经将宋钰桐当作了正儿八经的王妃。
而这裘丹木,调戏他们王妃不说,不上门赔礼道歉、负荆请罪也就罢了,竟还敢找上门来。
墨宇宸瞥了他一眼,神情变冷,侧了侧身换了个更为舒坦的姿势,并不打算起身相迎。
虽说有昭慧帝牵扯其中,他无法动裘丹木,但既然对方不懂礼数,他也不必多厚待他。
“他现在何处?”
墨宇宸微抿了一口茶,有些凉了,他忍不住凝眉。
步凌垂头道:“回爷的话,他正在府外等着。”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即便裘丹木贵为一国之君,也不敢乱闯。
墨宇宸点点头:“把他请进来吧。”
步凌点头,便出去了。没一会儿,他就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