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相信他说的了?”
墨宇宸眉头拧成川字,目光算不得友善。
轻轻叹了口气,宋钰桐沉声开口:“倒不是说相信,只是他此时身受重伤,若继续盘问只怕会恶化,到时候就不好办了,若他是奸细倒也罢了,如果真是普通百姓,王爷今日所为,岂不是平白要他性命?”
“那就留着他在军营中?”
见他脸上怒意未消,她抿唇,倒了杯茶递到面前,声音柔和:“王爷细想,就算他是奸细,此刻身受重伤又在我方军营,能搅出什么波浪?与其现在逼问,不如等他伤好了再盘查。”
“再者说,他刚才说是被幽渠人所伤,幽渠怎么会对自己人下手呢?”
长久沉默之后,墨宇宸抬手接过茶杯,冷眼看向裴云景:“王妃开口,本王就留你一命,若你有什么不轨之举,本王绝不饶你。”
“多谢王爷!”
裴云景颔首道谢,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只眼底一抹狡黠闪过,不被人所察觉。
抿了杯中茶水,墨宇宸神色缓和了些,也将长剑收起:“本王去巡营,你没事了就过来。”
宋钰桐福身行礼,目送他出去。
转过头,见裴云景还撑着身子僵在那,她忙快步过去,扶着人躺下:“你身上还有伤,先躺下。”
“多谢王妃娘娘。”
看着她姣美面容,裴云景目光不经意间温和许多,被她扶着躺下后轻声开口:“您的恩情,小的来日必会报答。”
“这个不急着说,你先养好身子要紧,”宋钰桐眉眼温和,把没喝完的药继续一勺勺喂给他,“等你伤好了,我会跟王爷说,给你个合适的去处。”
“多谢王妃。”
裴云景抿唇,犹豫片刻后轻声问:“请恕小的冒昧,您可否告知名姓,来日小的也好报答。”
她并未犹豫,垂眸浅浅一笑:“宋钰桐。”
将这个名字默读一遍,裴云景勾唇,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记住了。”
他眼底神色是令人心惊的暗沉,然而宋钰桐并未注意到,喂完药后给他掖好被子,柔柔一笑:“我还有事,你先好生休息。”
“好。”
宋钰桐起身往外走,裴云景抬眸望着她窈窕的背影,脸上伪装出的胆小甚微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乾元军营?倒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彼时,宋钰桐在军中缓步而行,待看到眼前情状后,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按理来说,新的药方已经分发下去,将士们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怎么如今一看,又有了跟之前瘟疫类似的情况?
心里正疑惑,有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语气急切:“王妃娘娘不好了,将军他,将军他也得了瘟疫!”
宋钰桐脸色骤变。
愣了一瞬后,她立马提着裙摆往主帐跑,心中惊疑越来越重。
这瘟疫,怕是卷土重来了。
到了门口,宋钰桐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掀开帐帘快步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脸色苍白的宋天览,墨宇宸也在旁边,神情严肃。
“父亲!”
几乎是小跑着上前,宋钰桐垂眸,在他的胳膊上看到了熟悉的疱疹。
心头剧痛,她抬眸,脸上破天荒地流露出无措:“您……”
“丫头,只是刚染上而已,没有太严重。”
比起她的难过慌乱,宋天览倒是更从容,脸上还带着笑,语气轻松:“你不是配出新药了么,也给为父用吧。”
忍着喉头的哽咽,宋钰桐点头,像是发誓一般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医治好您。”
宋天览含笑点头。
瘟疫再次席卷而来,宋钰桐丝毫不敢松懈,连夜熬药分发下去,对父亲更是无微不至照顾。
然而军中这次感染的人远比之前要多,虽然她的药方管用,却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没过两日,药材便不够了。
看着部分还没得到救治而满脸痛苦的士兵,宋钰桐咬牙,对步凌吩咐:“军中的药材不够,我去附近的山上采一些,你好生看护那些将士,不得有失。”
闻言,步凌面露担忧:“王妃,您一人去太过危险,让属下陪您去吧。”
没等宋钰桐回答,墨宇宸站了出来,脸上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透出不容拒绝的意味:“本王陪你去。”
犹豫之色在脸上流露,宋钰桐眉头微蹙,试探道:“王爷,这不太好吧?”
“山中情况未知,你好歹是王妃,若是自己前去,出了什么事,本王不好跟宋将军交代。”
墨宇宸眸光深邃,淡淡吩咐:“步凌,你按王妃说的在军中照应,本王陪她去采药。”
见他态度坚定,宋钰桐没再多言,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拿着药篓往军营外面走,墨宇宸跟在她身后,神色淡然。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附近的山上,一到了林中,宋钰桐便开始寻找起需要的药材来,墨宇宸也按着她的动作照做。
药篓里渐渐多了些药材,宋钰桐继续往前走,待看到远处崖边上摇曳的药草后,眼睛一亮。
这正是药方里最重要的一味。
没来得及多言,她快步过去,小心翼翼地蹲下,伸手去够。
指尖触碰到药草,她面上一喜,正想摘下来,脚下踩的地方却突然松动,失重感顿时传来,来不及惊呼,人已经向下坠去!
而下面,就是悬崖。
“啊——”
听到她满含惊慌的声音,墨宇宸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