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云景还是想的太简单。
玉川原作为幽渠和寂遥中间的屏障,因荒凉而免受征战之苦,然而战争总是能无尽放大人的贪欲,鲁尽诛就是如此。
见幽渠可攻,鲁尽诛高兴之余却不满足,把目光落在了玉川原身上。
在他看来,攻下幽渠又占了玉川原,才是最完美的事情。
平静了数年的玉川原因为鲁尽诛的贪念再次被战火席卷,壁城作为主城,每日都多了不少躲避战乱的流民,下了战场的伤兵也纷纷送到这里。
宋钰桐的医馆首当其冲,成了伤兵们医治休养的地方,看着那些痛苦呻吟的士兵,宋钰桐眉头紧蹙,低声道:“怎么会这样?玉川原历来平静,为何会燃起战火?”
旁边的裴云景沉默,眼里却是一点点生出怒意。
事到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鲁尽诛坑了。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止一个幽渠,玉川原唾手可得,他作为皇室中人,又怎会放过这个拿下城池和皇族邀功领赏的机会?
“不愧是寂遥摄政王,真是阴险……”裴云景咬牙低声道,因为声音太小,并未被宋钰桐察觉。
而这时,墨宇宸缓步走来,脸上比平日多了几分严肃,细细看去,还带了几分不舍:“钰桐,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
“玉川原虽荒凉,却也是乾元国土。如今战乱已起,我作为皇室中人,理应率兵保卫一方百姓。”
墨宇宸声音不大,却满含坚定:“我已经和玉川原的守卫军说了,今日便去阵前抵挡寂遥兵力,你的父亲也已经收到战报,不日就会来支援。”
听完他的一番话,宋钰桐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担忧道:“可是你的眼睛……”
“无妨,这段时间我已经适应,上战场是没问题的。”
柔和了声音,墨宇宸缓缓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保护好自己。”
心头泛起难言酸涩,宋钰桐垂下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裙摆。
她是不想让他去的,但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阻拦。
气氛凝重之时,裴云景突然出声,目光复杂道:“王爷,既然你要去前线,那我也跟你一起。”
“你?”
墨宇宸挑眉,显然还对他之前的挑衅耿耿于怀,声音很是冷淡:“你确定要跟我一起?”
“是。”
想到玉川原百姓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蒙受战乱苦楚,裴云景就觉得愧疚,而眼下能让他好受些的,只有上战场。
“裴某之前就和王爷并肩作战过,如今你要去战场保卫百姓,我哪有不跟随的道理,而且你的眼睛看不见,我跟着,也能有个照应。”
裴云景半真半假地说完这些,又冲宋钰桐投去个眼神,希望她能为自己说说话。
果不其然,宋钰桐会意,轻声道:“就让裴纶跟着你去吧,你二人也能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些。”
墨宇宸虽不喜裴云景,但是对于宋钰桐的话还是听的,沉吟片刻后,点头道:“好,那你便随我去玉川原前线。”
裴云景轻声应下。
做了决定后,离别的气息也就越发浓烈,墨宇宸抬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洁如玉的面庞,声音低柔:“记住我说的话,照顾好自己,等战况平稳,我再让人接你去军营。”
宋钰桐被他说得心头酸涩,强忍了眼泪,点头应声:“我会的,你此去征战,一定要小心。”
墨宇宸含笑应下,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而后和裴云景收拾了东西,直奔玉川原前线军中。
望着那两人挺拔的背影,宋钰桐强压心中不安,双手合十地祈祷。
不管怎样,她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
……
寂遥攻势颇为猛烈,玉川原剩余的兵力不多,守起来本是很吃力,但是看到墨宇宸和裴云景过来,士气顿时高涨,再也没了前几日颓唐的模样。
而墨宇宸也如他自己所说,虽然眼睛看不见,却丝毫不影响他在战场厮杀。
银甲披身,面如清霜。墨宇宸策马驰骋于战场上,一柄皓月长刀舞得虎虎生风,扫过之处,敌人首级尽落,艳红的血飞出来,染了他银白铠甲,涨了玉川原兵将士气。
有他率军抵抗,原本势如破竹的寂遥军队像是急流碰到了巨石,在攻打玉川原上猛地停滞,不能再进半步。
而守下来的代价,也是墨宇宸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的新伤。
……
这夜,再次守住玉川原城池后,三军休整,军营也安静下来,在月色之下显出几分寂寥。
墨宇宸和几个主要将领商定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后方才松了口气,准备回去休息,刚出帐篷,眼角余光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往军营外面走。
这身影跟随他厮杀好几日,他自然认得出是裴云景。
这么晚,他去军营外面做什么?
心下生疑,墨宇宸敛了气息,抬步悄悄跟上去,见裴云景停了下来,他也止了脚步,站在木桩后面静静听着。
“幽渠那边情况如何?”
“回主子,边境城池已被攻下三座,国主现在惶惶不可终日,派人作战又无良将,只怕再过半月,幽渠就要彻底攻陷。”
那人说着叹了口气,话里却带了几分痛快:“不过这样也好,裘丹木那昏君不施仁政,有如今的下场也是活该,到时候主子您就可以……”
裴云景打断了他:“现在先不急这事,你继续留意幽渠那边的动静,有什么变动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