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穆瑾想出个所以然出来，另一边的小傻子和星明已经凑在一起说个不停了。
小傻子：“星明，你快尝尝，我特意给你留的！”
星明看着盘子里甜腻的桂花糕一脸犹豫，“不必了吧，我不太喜欢吃甜食，还是你吃吧。”
小傻子苦着脸一脸苦相的说道：“我也不喜欢，可是师父非得说这个超级好吃，我才没拒绝，想着你会喜欢来着。”
穆瑾看着面前神色委屈的小傻子，忍不住心下一动，这傻子，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
这很明显就是秦澜怕小傻子跟她抢菜吃，故意拿甜食堵他的嘴。
星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拿出一把扇子摇了摇，对着小傻子笑道：“这确实很好吃，只是我年幼时母亲喜爱甜食，给我喂养的过多，导致我现在一看见甜食就觉得发腻。”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傻的人都不好意思往上递了，更何况是此时赤诚到让穆瑾都觉得傻的小傻子呢。
小傻子委屈巴巴的收回盘子，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秦澜手里护着的碗。
秦澜自是感觉到小傻子的视线，看到他手中完整的桂花糕，眼里盈满了笑意。
须臾，她叹了口气，对着小傻子招了招手，“过来吧。”
小傻子颠颠的捧着桂花糕凑了过去，秦澜身边的弟子们被秦澜用法力隔了开来，见状也都识趣的离开。
星明也凑了上去，看到秦澜碗里还是满满的一碗的时候也没觉得惊讶。
秦澜敲了敲碗的边缘，笑道：“知道错了吗？”
小傻子挠了挠头，诚恳的对着秦澜摇了摇头。
穆瑾也一脸疑惑的看着秦澜，等着秦澜的话。
秦澜：“身为剑修，你的一生都应当勇往直前，而不是像你刚刚那样，缩在一旁，任由别人抢了你的食物哄骗你几句就算了。”
秦澜语气严厉，是穆瑾这两世也没能听到过的语气。
上一世秦澜待他格外冷漠，他的记忆中只有每年年终评比时冷冰冰的教导。
这一世虽然是换了个壳子的秦澜，刚开始待他也确实格外温和亲近，只是后来知道清平之后，他便知道，那不是给他的亲近。
后来秦澜知道他曾经背叛过他的师父后更是待他异常生疏，虽然和他聊天仍然带笑，不介意指点他的困惑。
可在平日相处里，他感受更多的就是秦澜藏在眼底的冷漠和遥远。
他能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好像看的更远，好像试图寻找着什么影子。
如今见到这小傻子，穆瑾总觉得秦澜在他身上试图寻找的是这小傻子的那股赤诚劲。
穆瑾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被秦澜一番话说的有些自责的小傻子，忍不住冷哼一声。
他忍不住想到，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都要让他在接受这个世界的恶意之后还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呢？
要知道上一世的他，得到的几乎是来自全世界的恶意，他的师父对他尴尬的处境冷眼旁观。
他的师兄像一条阴暗的毒蛇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就能给他补刀。
他能看到的，他用自己的手得到的机缘，总会被他的师兄抢走。
整个门派里的人，都恨不得离他三尺远。
后来他出门游历，被自己舍命救下的村民倒打一耙，让他赔钱；被他护住的灵兽，会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冲他露出獠牙，差一点就咬上他的喉咙。
他经历的种种他都不会故意当做借口去博取谁的同情，他知道他背叛师门，妄图逆转天道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同情。
可一想到秦澜在他身上寻求的是这种天真烂漫的影子，穆瑾就忍不住杀意肆虐。
就在这时，穆瑾听到小傻子掷地有声的说道：“师父，勇往直前只是您的剑道，您为什么会觉得您的剑道一定适合所有人呢？您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上试图去找您的影子呢？”
穆瑾看着那小傻子满脸坚定，忍不住被他的话激的心下一颤。
小傻子一脸正气的对着秦澜说道：“师父，我是妖，我贪生怕死，我会记恨伤害过我的人，我会因为不公而心生不满，所以我修不出您的君子剑。可我不认为这样我便做不了剑修，我手中的剑，最该保护的是我要保护的，而不是您认为我该保护的。”
小傻子：“您觉得我不该为了一盘菜而忍气吞声，可我更觉得，我不该为了一盘菜，就对着我的恩师拿起剑。”
小傻子：“师父，我认为，有退有舍方为真正的剑，毕竟，剑也是有剑鞘的，不是吗？”
穆瑾看着那小傻子，忍不住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一道泪从他的眼角划过。
他的心底忍不住想到，是我想多了，能被秦澜怀念的，又怎么可能是那么天真到愚蠢的人呢！
他不该叫他小傻子的，应该叫他小聪明，不，应该说是大聪明！穆瑾看着大聪明郑重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