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初夏吓坏了,跪在她房前祈求她原谅。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她以为只是普通的补身子的药,她不是有意要害她的。
她也不知道她怀有身孕。
她什么都不知道。
陌惊弦自然不信,她也不信。
但是寂竞彦说,原谅她吧,她不是故意的。
于是她就原谅了刘初夏。
一直到后来,直到寂竞彦登上皇位,一纸休书扔到她身上,她才知道真相。
寂竞彦登基,另娶青州世家女谢氏为后,册封诚王侧妃为贵妃,封刘初夏为明妃。
褒奖她当初,除掉混淆血脉的野种,澄明皇室血脉之功。
刘初夏可怜兮兮地去天牢看她,跪在她面前哭诉:“王妃姐姐,当初妾身真是一心为了您着想,这样的野种不能生下来的!”
“王爷,不,如今是陛下了。陛下宠爱姐姐,容忍姐姐怀着野种嫁进来,是陛下宅心仁厚。但姐姐却不能枉顾陛下的恩情,让陛下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姐姐,您当年做出那等丑事,换成妾身早就一头碰死了,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嫁给陛下?”
“姐姐怀了野种,怎么有胆子敢去想,将这个野种生下来?要不是妾身知机得早,早早将这野种送去投胎,姐姐是不是就把他生下来了?”
“姐姐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错的。姐姐您看,没有了那个野种,陛下还是那么宠爱姐姐,陛下都原谅您了!”
“妾身都是为了姐姐着想,姐姐不能生,妾身替姐姐生,妾身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等妾身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妾身一定让他每年都给姐姐烧纸。”
“姐姐当年替妾身父亲填补亏空,花了那么多银子,妾身一定给姐姐都烧回来,好不好?”
“只是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要烧多少年才能够烧完。姐姐早点儿死,让妾身早点儿开始烧,好不好?”
她那时候被灌了哑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宛如野兽的嘶吼。
刘初夏似乎被她吓到了,流了几滴眼泪,起身要离去。
她往前一扑,锁住她手脚的铁链徒然绷紧,虽然只有毫厘之差,却让她永远也无法碰触到刘初夏。
刘初夏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姐姐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嘶吼。
刘初夏侧耳倾听,似乎听懂了:“姐姐是要妾身多生几个孩子吗?”
她点头。
刘初夏欣然应允:“既然是姐姐的要求,妾身答应便是。”
后来,她返回大凌,发现刘初夏果然信守承诺,生了好几个孩子。
她把她的孩子一个一个拉到她面前,按从大到小排列,问他们,都给她烧了多少纸?
很可惜,这些孩子,没有一个人给她烧过纸。
刘初夏再一次跪倒在她面前,哭诉着求她,求她放过她的孩子。
刘初夏说,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她只是笑,笑得肚子都痛了。
看,刘初夏自己就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她依旧能够对无辜的孩子下手,连让他出生的机会都不给他。
她这个从来都不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人,却还给了她的孩子一个出生的机会。
她自问自己对不起很多人,也辜负了很多人。
但她从来没有对不起刘初夏。
相反,刘初夏乃至刘家,如不是有她的庇护,怕是早就被嘉平帝满门抄斩。
正如刘初夏自己说的,做错了事情,就要认错。
自己都懂得的道理,活着的时候践行不了,那就留给后人一个血的教训。
哦,不对,刘初夏没有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