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不冷不热。

祖清才回村不久,这屋子太久没住人,里里外外都得收拾,。

院子后院有一小块地,原本是师傅在时的小菜地,可师傅去世好几年了,小菜地也就成了荒地,而这个季节野苋菜正是鲜嫩的时候。

祖清做了个凉拌蒜泥苋菜,配着粥吃味道还不错。

刚洗好碗准备收拾院子的时候,院子外传两婶子的说话声。

“......县医院不收,说检查了没毛病,让成斌把人接回来了,估摸着是被上次装病讹医院的人吓住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不会是成了植物人了吧?”

“可之前早上去卖菜的时候还冲我打招呼呢,看着没什么毛病啊.......”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祖清磨好镰刀,开始割院子里的杂草,院子打整了,还得去拖水泥把院墙修整一番,还有猪圈也得打整,事儿多着呢。

天雾蒙蒙的,周围泛着浓雾,镇子菜市场的入口传来略重的脚步声,不多时,一四十多岁的妇人便挑着扁担进来了。

扁担两边挂着两个方形的大竹篮子,篮子里分别是林婶儿一大早从地里摘的丝瓜和二荆条辣椒。

今年的丝瓜和二荆条辣椒长得极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林婶儿高兴的想,她停住脚步,想着今儿来得比其他卖菜的人早,可以选个好位置。

可左右看了看后,发现今早的雾特别浓,只能看清自己一丈远的地方。

至于菜市场的灯早在天有些光亮的时候便关了,林婶儿想了想,还是走向自己往常买菜的位置,她是个不爱惹事儿的,若是真去了别的位置,指不定会和原本常在那位置的人扯皮。

和气生财,林婶儿将儿子常说的那话念了两遍。

将扁担放在一旁,林婶儿摆好竹篮,就这么站着。

等了好久好久,也不见雾气散开,菜市场除了她以外也没来人,这让林婶儿有些慌了,她从裤兜里拿出儿子给她的二手手机,掐了掐中间的按钮,屏幕亮起来时发现已经九点钟了。

“九点了,怎么这么黑?还没人.....”

林婶儿咽了咽口水,握紧手机,这可是大夏天,九点了怎么可能没天亮?

就在这时,菜市场入口那边传来林婶儿略熟悉的声音,“成斌他妈!快回家!成斌他妈你听见了吗?”

林婶儿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因为看见周边越来越浓的雾退了回去,“你别想骗我!我今儿是撞了邪了,呸!”

她一边跺脚一边往那传来声音的方向吐了几口唾沫,这是老人常教的法子,跺脚镇邪,唾沫钉鬼。

这样那脏东西就会怕她了。

“怎么叫不醒?”

林成斌看着床上面色越发苍白的林婶儿,着急的看向旁边的老人,“爷爷,可咋办啊?”

林爷爷抿了抿唇,看向林成斌旁边的中年妇人,“他三婶儿,你再继续喊,成斌,你去请祖清过来。”

“祖清?”林成斌一愣,接而更加急了,“他才回来几天,能.....”

“去!”林爷爷重重的敲了敲拐杖。

祖清正在屋顶上盖瓦,师傅去世的时候他正好念大一,处理好师傅葬礼后,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上柱香,房屋久了没人住,瓦也碎了不少。

今年毕业的祖清在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便回来了。

林成斌骑着摩托车过来的时候,便见一俊秀青年刚从房顶顺着木梯下来,“祖清!”

“成斌哥。”

祖清回过头。

他五官十分清秀,脸色略微有些白,身形瘦弱,看着身体不是很好。

“我妈出事了,爷爷让我过来请你去看看。”

林成斌还是有些怀疑林爷爷的决定。

“好,”祖清也没多问,洗了手便坐上林成斌的摩托车,都是一个村的,不过两分钟便到了林家。

“林爷爷,吴三婶儿,”祖清随着林成斌来到林婶儿的房间,对里面的两个人打招呼。

林爷爷对他点了点头。

“哎,”坐在床边喊得嘴都干了的吴三婶儿接过林成斌递过来的水,起身将位置让给祖清。

祖清来到床边,弯腰看了看林婶儿身上的黑气,“林婶儿是撞见了新气儿,吴三婶儿和她关系太好,反而叫不回来,也可以说只要是她听过的声音叫她的魂,都是没用的。”

他指着林婶儿已经开始冒冷汗的脸,“吴三婶儿的声音已经将林婶儿惊住了,再下去不出半天,就得出事。”

祖清回村的时候,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林婶儿,两人自然是说了话的,林婶儿记得他的声音,所以他也是不行的。

“那可怎么办啊!”

林成斌眼一红,他爸五年前就出意外走了,现在家里除了他就只有林爷爷和林婶儿,已经失去父亲的林成斌不能再失去母亲了。

林爷爷也急了,他握紧拐杖,看向林成斌,“去、去.....”

去哪里找不熟悉的人?

林婶儿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加上又常在镇上卖菜,见过的人、听过的声音多了去了!

“别急!”

吴三婶儿站起身,对他们道,“亿家那小子昨儿回来的,找他帮忙!”

林成斌双眼一亮,“对对对,我妈是两天前昏迷的,我这就去请他来!”

说着便跑了出去。

“坐,”林爷爷也看见了希望,他松了口气后,看向祖清,“你那日来,我也没仔细瞧瞧你,看你这样子,身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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