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嫂闻言,不禁十分欢喜,又有些难以置信,一叠声地问:“真的没事了?真的好了?”
姜翎颔首:“还得吃一剂药才能彻底痊愈,赶紧把人抬回房间吧,别冻出其他问题来。”
郡主发了话,自有金老三的哥哥弟弟堂哥堂弟们一拥而上,把人抬进里屋。
金大嫂心中大石落地,这才后怕起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索性哭天抢地的给姜翎磕起头来:“多谢郡主娘娘,多谢郡主娘娘,您真是大好人,活菩萨呀……”
她中年丧夫,本就背了“克夫”“丧门星”的恶名,若小儿子再没了,这个家恐怕再也没她的容身之处了,因此,她对姜翎真的是万分感激。
姜翎最不喜欢这种场面,忙侧身避开,示意珍珠将金大嫂扶起来,好生安抚一番。
她自己则转身走出堂屋,这个时候,院子里早已站满了村民,当然,院子外面也是。
癸三带着两名凤卫竭力维持着秩序,不让村民们堵在门口,萧观澜则迎上来问:“这边忙完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启程?”
认真的做事的姜翎身上没有了那股痞里痞气的味道,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威严,旁人有些不敢直视其锋芒,但萧观澜却恰恰相反,这样的郡主,他反而敢多看两眼,至少不会担心她随便蹦两个字出来,把自己闹成个大红脸。
姜翎朝他摇了摇头,看着院里院外一双双疑惑又好奇的眼睛,想到他们先前的议论,她叹了口气朗声道:“大家也看到了,绞肠痧这种急症,其实并不是不治之症,可以通过放血进行治疗,用银针扎十个手指的指尖,把手臂从上往下捋一遍放血,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然后去药房买一副宝花散,服下便能药到病除,好了,大家都回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她抬脚便准备离开,这时缓过气儿来的金大嫂从堂屋里追出来,“郡主娘娘,这诊金……”
金大嫂的婆婆用力地扯了她的胳膊一把,呵斥道:“什么诊金,郡主娘娘还稀得你这两个钱?快别丢人现眼,给俺滚回屋照顾俺孙子去!”
金大嫂还想再说什么,一转头见婆婆已经在寻摸扫帚了,她不想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贵人面前挨打,那会让她更加自惭形秽,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屋去了。
老妇人骂走了大儿媳,又腆着脸来跟姜翎搭话:“郡主娘娘别见怪,俺这大媳妇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听说昨儿个夜里,俺二媳妇去村长家伺候您了,伺候得可好?您满意不?”
她那张布满皱纹的黝黑脸颊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的光,虽然没有明说,但姜翎却听明白了:这是想要赏钱。
姜翎也算活了两辈子,经历过的风浪、见识过的奇葩加起来也不少,但此时此刻心里还是堵了一下。
她目不斜视地往外走,直接无视那老妇人。
老妇人起初听闻姜翎是郡主,又见她的护卫甲胄鲜明,也被镇住了,不敢造次。
但后来见姜翎心善又和气,还亲自上手给她孙儿扎针按摩,她的心便又活泛起来。
再看见姜翎身上的穿戴,随便哪一件都是她几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于是便起了胡搅蛮缠的心,想着闹一闹,混个赏钱,不比一大家子人在土里刨食强?
因此把心一横,拦路讨要赏钱,谁料姜翎根本不理她,老妇人急了,竟伸手去抓姜翎的胳膊。
癸三眼明手快,用手臂将那老妇人又黑又瘦的手格开。
癸三根本不曾用力,那老妇人却趁势往后一倒,躺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哭叫道:“杀人啦,郡主娘娘杀人啦!”
姜翎冷着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到那老妇人身前,居高临下睨视着那她的眼睛,目光锐利如刀,极小声又无比阴沉地道:“你信不信我随便扎一针下去,你就得躺在床上过剩下的日子?”
老妇人顿时噤若寒蝉,一骨碌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棉袄上的尘土,赔笑道:“俺跟郡主娘娘闹着玩儿哩。”
她家老头子用烟杆子重重地敲了一下门框,怒斥道:“你还不滚回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愤怒,不知道是源于老妻当众恩将仇报,还是源于老妻闹一场却没能混到打赏。又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姜翎没再多说什么,一行人在诸多村民的簇拥下,回了牟村长的院子。
牟村长小心翼翼地觑着姜翎的脸色,见她一直冷着脸,明显不悦,待回到自家院子后,便忙解释道:“郡主娘娘您别见气,金家那老嫂子的脾性,这牟家村的人都晓得,那是麻雀打他们家飞过都得薅几根毛下来扎掸子的人,跟她讲不通道理的,但他家其他人没随她,还是讲恩义的。”
姜翎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癸三与唐琪等人将吃饱了草料的马匹牵出来,重新将行李绑回马背上,苏烟则按萧观澜的交代,拿出几个小银锭交给牟村长,算做一行人借宿的费用。
牟村长高兴坏了,嘴里连连推辞道:“哪用这么多,哪用这么多,都是自家地里头出的,不值当个啥。”然而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来,把银锭接了过去。
姜翎暗笑: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她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点儿。
这时忽然听见唐琪问:“怎么没见萧世子?”
众人都已准备妥当,打算上了马出发了,但找了一圈儿却没看见萧观澜,直到唐琪准备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