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八月二十一日——
就在李寿与谢安率军抵达偃师的同日,南国公吕崧正率领着八千南军,在函谷关下搦战。
与谢安记忆中温文儒雅的吕公不同,今日的吕公,全副挂甲,面色阴沉地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林震,杀了帆儿的叛将,就在这关内么?”
南将三将之首的林震抱了抱拳,咬牙恨声说道,“是,公爷,那贼子便在关中!”
“很好!”握紧了手中的丈八点钢矛,吕崧沉声说道,“骂战!”
“是!”林震抱拳领命,骑着战马带来阵前,手中长枪一指函谷关上,厉声骂道,“关内无胆小儿听着,我家公爷亲率大军至此,倘若识相,速速出来送死,莫要做缩头乌龟!”说着,便是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辱骂。
而此时,唐皓尚未归降谢安麾下,在关上听闻此言,微微皱了皱眉。
他自然知道南军这是在骂战,为的就是逼他们关内的叛军出战,但是一对比两军那悬殊的兵力,唐皓实在有些不解。
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兵力占据优势的一方在城下骂战,可眼下这南军,却仅仅凭借八千兵力,向屯扎着十余万大军的函谷关搦战,这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倘若换做旁人,多半会二话不说,率兵出战,可是唐皓早在第一波西征周军攻函谷关那回,便见识过了南军的厉害。
当时的西征周军主帅吕帆,非但用两万南军便挡住了数万叛军的进攻,甚至于,还反过来将那数万叛军击溃。
在唐皓看来,这南军简直就是一支披着乌龟壳的军队,寻常的弓弩根本不具备丝毫杀伤力,甚至于,南军将士根本不用抵挡,任凭叛军的弓弩射在身上。
其实在第一轮函谷关战役过后。唐皓便根据缴获的南军装备做过计算,粗略计算,每一个南军士卒全副武装时的负重,竟高达两百多斤,这还不包括他们手中的长枪以及一人高的铁盾。
唐皓无法想象,南军到底是怎么扛着这近乎三百斤的铁甲、兵器,在战场上厮杀。
他自然不会了解。能够有幸入伍南军的,那就是身材魁梧。力气远超常人的大力士,而在入伍南军之中,军中基本的训练也只是针对体力、臂力这方面而言。
换而言之,南军,可以说是一支名符其实的重步兵!是一道由钢铁组成的坚实壁垒。
事实上,第一次函谷关战役时,倘若不是作为主帅的吕帆被那个名为陈蓦的叛将所斩杀,从而导致数万西征周军军心动荡,仓皇后逃。南军根本不会付出过半的伤亡。
那些逃离的西征周军将领,丝毫没有考虑到南军那尴尬的机动力,只顾着自己逃走,因此,南军三将之一的林震无奈之下,只好留下一半兵力殿后。
说得好听是殿后,说得难听点。西征周军之所以能够逃离叛军的追击,原因就在于那一万殿后的南军,死死堵住了叛军追击的路线,在友军狼狈逃离的同时,他们硬是挡住了十余万叛军的冲锋,直到战至一兵一卒。
而倘若吕帆并未战死。恐怕这函谷关的战事,多半便会改写。
这一点,唐皓是承认的,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军队。
在他眼里,南军士卒好比是一只只披着铁皮的怪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他们那坚厚的铠甲。甚至连弩箭都无法穿透。
当南军列好阵型,一步一步前进时,那简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平心而论,唐皓实在想不出能够对付这支军队的有效办法。
尽管世人都认为,骑兵是步兵的克星,但是这一条铁则,对于南军却不适用,当南军士卒放下盾牌,构筑成一道钢铁防线时,骑兵所面对的,并不单单是那重达百斤的铁盾,还有那长达丈余的长枪。
而就在唐皓望着城下的南军皱眉思忖对策时,函谷关主将秦维带着几名将领已登上城楼。
“继什么大将军之后,便是南国公吕崧么?”秦维脸上露出几分不以为意的笑容。
也难怪,毕竟函谷关已两度挡住西征周军的攻势,秦维丝毫不怀疑,他是否击溃城下的南军。
“孟翱,你带一万人,去会会那个老卒!”秦维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模样粗狂的叛军将领走上前来,抱拳领命。
“诺!”
望着那孟翱步下城楼的背影,唐皓微微皱了皱眉,抱拳提醒秦维道,“秦帅,南国公吕崧可绝非好对付的人,相传此人早先年间,乃陛……乃大周天子李暨身旁难得猛将,与梁丘公兵分两路攻南唐,梁丘公一月内连克南唐十七城,而这吕崧,则攻陷十一城,功勋虽不及前者耀眼,但也是……”
“好了!”秦维抬手阻止了唐皓的话,不悦说道,“本帅素来知唐将军勇猛,怎得今日却这般反常,长他人志气,灭我军威风……本帅亦知吕崧三十年前乃世间罕见的猛将,但如今,还是这等老卒逞能之时?”
“秦帅所言极是!”
“孟翱将军亦猛将,足以斩杀吕崧!”
附近叛军将领纷纷出言附和。
见此,唐皓微微皱了皱眉,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
果然,前两次的胜仗,叫这帮人有些得意忘形了……
岂不知,骄兵必败?!
望了一眼城上众将那得意洋洋的目光,唐皓暗叹一声,终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不多时,函谷关城门大开,叛将孟翱率领着万余步卒,蜂拥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