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骁外表粗豪,其实为人十分机警,坐下跟人寒暄了两句,一边就给他搭台子:“王爷,说起来,你们昨儿整的这事,应该不是真的意外吧?”
炎柏葳看了唐时锦一眼,笑道:“其实这件事情,我猜,锦儿就是冲着赵守辅来的。”
他放下筷子解释:“这个员外郎,是赵守拙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有很多,之所以选他,应该就是因为他这个受贿方式,比较新鲜,大家能闹的起来,所以就压不下去,方便安排下一步。所以,不管江大人用什么方式,不管这个人招不招,路子都不会变……就是,第一步把事情闹大,第二步把此事牵扯到赵守拙身上。”
“然后……我想下一步,应该是借此引出另一个人来,这个人与赵守拙,必须分属于不同派系,是政敌,然后在处理他的时候,再借他的手,拿出一些东西,来扳倒赵守拙。”
他顿了一下:“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因为……例如赵守拙这种人,他在朝中经营日久,新朋旧党无数,彼此之间利益纠缠,如果直接冲着他来,一来,所面对的敌人太多,手段层出不穷,可以说举步维艰,二来,盘根错节之下,很多事情查不下去,很多罪证可能会被抹杀,很多人也会有危险。”
“所以只能纡回着来,这就好像一头巨兽,你直接去杀它,会遭到疯狂的攻击,但你今天扎一刀,明天扎一刀,他起先不警惕,但渐渐的,就会流血衰弱而死。”
他顿了顿:“之所以要把开始弄成一个意外,又把之后弄的像派系之争……是因为,赵守拙只是第一个,之后锦儿要对付的贪官污吏还有很多,这种方式,不会让人警惕,用锦儿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会觉得‘他倒了是因为他倒霉,我肯定不会这么倒霉’,利用这种心理,来给总缉事厂,争取尽量多的时间。”
他看了一眼众人,笑了一下:“你们不要觉得,这是我教的,其实这还真不是我的主意,这种路子,在我看来,过于简单粗暴,但确实很省时间……锦儿设局,有一个特点,她对于‘利益’的运用,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这就好像壮士断腕,壮士为何要断腕?因为他面对的是死亡,这就是一种权衡与抉择,而锦儿这个局,处处都是利益的权衡与抉择。”
“你们明白了吗?锦儿如今这身家本事,有几个敢与她做对?可如果要抄家灭族呢?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拼死一搏,所以,锦儿这就算是用她自己的势,去逼着对方一再的‘断腕’,等退到最后,已经无路可退。”
他看了唐时锦一眼:“我说的对不对?”
唐时锦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说对了八成吧。”
炎柏葳笑了一下,就低头吃东西了。
唐时锦正色道:“你们要明白,不管我们再怎么算计,能争取到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所以才要先动最大的……我计划年前解决赵守拙、年后开始对付陈识务。至于刘风,等这两人死了,直接找机会杀了就成,不用算计。”
“这三个人,都是害了我六哥和小五的人,所以我要先杀。私心我有,但我能保证死的人是罪有应得。另外还有一点,等到将来鱼死网破之时,危险是肯定的,名声也不会好。所以大家都要考虑清楚。”
她看了看江必安。
江必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神情严肃的几乎有些凛冽。
半晌,他才道:“我不会走。”
唐时锦点了点头,“我非常讨厌生离死别,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次,所以,我是很真心的希望,大家都能保重。”
吴不争打圆场道:“也没那么吓人,不管怎么说,师叔是星宿下界啊!”
唐时锦苦笑摇头:“我也不过是个寻常人,再说了,就算我真是什么神仙,局面也仍旧……差不多。”
再厉害的人,也会有敌人。
就算你是真神,只要利益足够,也有人敢伸手。
朝堂上站着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越是这种人,越是不容易忽悠。
当然了,就算不是人精,除了无脑狂热的人之外,大部分的人,在神明和巨大的利益面前,也还是会动摇的。
就好比神像前摆着一万两,很少人会因为“担心神仙看到”而选择收手。
或者举一个更明确的例子,若是你得罪了神明,你会倾家荡产毫无保留的去赎罪吗?
不会!
所以等到将来图穷匕首见……谁管你神仙不神仙!
范陶朱插了一句话:“锦儿,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唐家四坊的五成收入,给这些官员?”
唐时锦道:“我是明旨封过的‘国家财运’,将来外人如果参我,最容易被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借公敛财’,但我把五成收入拿了出来,这一点就站不住脚了,嫌我给的少的,你倒是也捐啊!总之,最大的一点站不住脚了,小处你随便参!而为什么不是拿出来给国库,而是设‘养廉银’呢?”
她笑了笑:“一来国库我也给了啊!我一年白干了还倒赔了一多半,这还不够吗?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这些官员哪一个不贪啊!查什么案子,都撇不开一个贪墨!我没给你养廉银子,你可以哭穷,给了你养廉银子你还怎么哭穷?太容易被人堵回来了。”
她顿了顿:“简单来说,‘舆论’,此举是为了有效的控制舆论,占据道德至高点,给反方一个坚实的理由。”
雷骁问:“那又为什么是二品以上?”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