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一愣。
陈砚松笑笑,将大氅裹得更紧了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他对你还是有情,亦或是愧疚,否则早都杀了你。高姑娘,你说梅濂这会儿和莲生做到哪步了?”
我很不喜欢听见这种暧昧的话,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同一个娇滴滴的女孩,洞房花烛能做什么?
我有些反感,陈砚松瞧着正经谦和,没想到在我跟前说这种荤话。
不过我很快就察觉他话里有话。
我抚养他女儿长大,按理说,他就算再无耻,也不会臊我。
“陈大哥,您有话不妨直说。”
我放下酒壶,冲他一笑。
“你是个看得透的女人。”
陈砚松给我倒了杯茶,道:“酒喝多了容易糊涂,夫人以后还是喝茶罢。”
“好。”
我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梅濂是个人物,日后会有一番作为,他身边少不了女人,你没娘家,没子女,可想过如何立足?”
陈砚松淡淡一笑,打了个哈切,起身,轻拍了下我的肩膀,道:“我感恩你养育盈袖,你今晚又叫了我一声陈大哥,我就说两个字,情分,你仔细琢磨一下吧。”
说罢这话,他就走了。
我想了很久。
情分,和谁的情分?
梅濂?我们的情分有,但已经快被猜忌和生活的琐碎消磨光了。
不是梅濂,那就是……东宫了。
那晚,我在凉亭坐了一夜,没喝酒,喝茶,越喝越清醒。
天亮之后,陈砚松请来个贵客,前太医院的院判,杜太医。
杜太医那时候还没和陈家决裂,非常热切地帮我瞧了身子,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的身子只是有些堵,疏通好了,还能生育。
那天起,我就开始吃药调理身子,花重金配了上好的润肤膏子和养发花油,从头到脚开始保养起自己。
我不认为三十岁就老了,恰好相反,我认为三十岁才是女人最美的年华。
没了少女时的懵懂娇憨,有的是岁月给的睿智和妩媚,尽管我知道,我和李昭的那点情分发生的可能性会很低,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都要为它的来临做好准备。
开春后,盈袖回来了。
在外近三个月,她成长了很多,更加明艳照人。
我养大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心里有人了,左良傅。
可是陈砚松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梅濂不允许,我也不愿意。
一则因为左良傅心思太深了,我怕盈袖应付不来;
再则,云州危险,前几任刺史没一个活下来,凭什么左良傅就是个例外?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给那孩子端了碗下了药的姜汤。
尽管,日后我一次次说服自己,这是为了盈袖好,她在陈家会吃穿不愁,陈南淮会被她压一头的;
如果不端汤,陈砚松就会杀了我八弟和舅舅;
如果不端汤,盈袖这辈子会活在左良傅的算计里,在丈夫和父亲、哥哥之间两难。
我这个狠毒的妇人,把药端给了她。
那晚,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很不高兴,一口喝光了药,要把我往出推。
那瞬间,我忽然清醒了。
这是盈袖,我养大的孩子,我这是在做什么,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我拼命地敲门,让她去找左良傅。
可是已经迟了。
我被陈砚松打晕,拖到了房里。
那晚,注定是万劫不复的夜晚。
我和盈袖之间多了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不知道这些男人可有后悔。
陈南淮自然不会,再让他活十回,他依旧会做这事。
可我想,陈砚松和梅濂大概会后悔吧。
梅濂当时利欲熏心,只考虑自己的前程,生生将亲情割舍,后来他喝多了,靠着我,笑着笑着,就哭了,说了句话:袖儿这辈子都不会叫我哥哥了。
陈砚松更后悔。
他总觉得这是为儿子女儿好;女人天生就是软弱顺从的,盈袖肯定会接受现实,和陈南淮生儿育女,一辈子待在他跟前。
他不了解袖儿,或者说,他把亲情当成了门生意,只看到了利益,只知道算计,完全忽视了盈袖的心。
最终呢?
我听说,盈袖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叫了他一声老坏蛋,我想,那一刻,陈砚松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十岁的我,如同丧家之犬般回到了北方。
无法阻止丈夫纳妾,一手养大的孩子恨我。
我开始反思,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重新冷静下来,以后到底该怎么走。
我不想再这么被动了,不想这么弱小了,保护不了盈袖,也保护不了自己。
我想说话,有一句顶一句。
我还想回长安,风风光光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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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两天在写《妾无良》,昨晚上终于把第一章磨出来了。
许个愿,希望能在下本开文前,作者收藏到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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