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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抵达第一医院。
姜席夏就跟扶老爷爷过马路一样,寸手不离地搀着他。
戚九寒有种被照顾老人的感受,他略微松了松胳膊,闲散地说:“我自己能走。”
姜席夏瞪他一眼,“你个瞎子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我属实是有点不太相信。”
她边怼他边让他注意脚下的台阶。
戚九寒气息悠长地呵笑道:“小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
姜席夏懒得看他,冷冷地说:“我这个人优点多着呢,你慢慢去挖掘吧!”
走进医院门厅,里面来往的都是人。
戚九寒这时还不忘打趣她:“嚯~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
姜席夏板板整整的转过身子,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再给我墨迹一句,我就把你扔这儿,多大人了,还跟我在这儿开玩笑。”
他指了指二楼,先说一句“眼科在二楼。”然后又接着刚才的话茬说:“难道成年人就不能开玩笑了?”
姜席夏带着他往二楼走,面色有些恼,她自认为自己不怎么识逗。所以为了避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又看在他是病患的份儿上,大发慈悲的闭了嘴。
见她闷头不说话,牵着自己走,眼看就要经过眼科诊室,他匆忙地说:“小夏……”
姜席夏猛一抬头,瞪上他。
察觉到她带有杀气的目光,戚九寒弱弱的指了一下她的左手边,轻声说:“那个什么……诊室到了……”
“噢。”她这才敛起眉间的怒气。
临进去之前,戚九寒让她坐外面等。
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但还是听他的话。
她静静地在外面等,静静地看着那些紧闭的诊室门关上又打开,周而复始,走出来一位又一位的病人。
他们的脸色或是病态的白,又或是绝望的灰……
不知这样看了多久,旁边的门啪嗒开了。
姜席夏瞬间站起来,看着他说:“怎么样?没事吧?需要住院吗?”
一连三问,倒让他有些意外。
戚九寒晃了晃手中的一摞单子,嬉皮笑脸地说:“没什么大事儿,住几天院就好了。”
姜席夏狐疑地抬起要看他:“真的?”
戚九寒随便指了下没关的门说:“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进去问问。”
“算了。”她当即拒绝,然后拉住他的胳膊,“我们现在该去干什么?”
戚九寒攥住她的手,淡淡地说:“办住院手续。”
“需要给你家人说吗?”
“先不用了。”
“那我照顾你。”
“其实就一点”小毛病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姜席夏就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那架势好像在讲,你再说那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噗”他忍俊不禁的笑了声,旋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语气略有感慨:“没想到,我也有小夏照顾的一天。”
姜席夏淡漠的扫过他的手,两个人往楼下的门厅走去,她说:“之前在安尼肯亚,你每次受伤不都是我照顾的?”
戚九寒存心逗她:“忘了。”
姜席夏轻骂:“大白眼狼!”
“哎……我就是白眼狼。”
“……”
办理完住院手续以后,护士便让他们直接入住六楼的633病房。
她率先走进去查看卫生环境,四周环顾一圈,不得不讲这家医院的卫生是真好。
戚九寒跟个常客似的把包扔在沙发上。
姜席夏刚想说点什么,手机来电话了。
她走到窗台边接通,是妈妈打来的。
恍惚一想,似乎是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一接通,那端就传来姜母兴奋的声音,她担忧的问这问那,直到听到戚九寒的事儿,她那愉悦的语气顿时淡了很多。
姜母说:“那他没什么大事儿吧?”
姜席夏活动了一下右胳膊,忙活了一会儿,有点酸疼,“没事,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您别担心。”
站在桌柜收拾东西的他,余光注意到她活动筋骨的动作,而后摆放完毕,大步走过去,指尖捏住她的胳膊,反复轻柔按压。
打完电话,她默默看着他。
遇见他的许多个瞬间,他仿佛都是一副温柔和煦的面孔,很少发火,很少生气,甚至都很少对人表露出什么过激的情绪。
他像一棵大树,有人需要吐诉什么事,他就坐在一旁,竖耳倾听。又或是有人需要找他喝酒畅聊情场失意,他也不会板着脸拒绝。
你,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人?
她恍惚间撞上他的黑眸,勾人、深邃、挠人心扉,像一只柔软的猫爪在空白的心底留下一道道刻骨铭心的抓痕。
瞧她这么淡漠的盯着自己,他不禁笑了笑说:“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她迟钝的摇头:“我忽然发现,我们相处这么久,我居然没有多深入的了解过你。”
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他笑了两声,干巴巴的说:“我有什么好让人了解的?我呢,就一普通人,身上没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
“打扰一下。”门口响起女人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过去。
护士端着药盘杵在门口。
姜席夏连忙挣脱他的手,说:“您请。”
护士招手示意,让他坐到病床上。
然后紧接着就是她有生以来最害怕的一幕,扎针……
看到护士给他手背上抹完酒精以后,姜席夏下意识要转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