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邻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碴碴”削竹片的活计,但不再念叨咏史,转而向段应珏讲述起了一个精致的小故事。
在段应珏屏息凝神倾听朱松邻的讲述时,段琛正于不远处无声地观察他们。
从小不同凡响的弟弟与一个傻子相谈甚欢,这是段琛没有想到的。明明连父母在家中说话他都不甚爱听。
朱松邻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吗?
他将目光收回,落在言双的美丽面容上,看着她的侧脸与朦胧的夜色纠缠在一起。
她那么认真地观赏夜景,段琛便等待了一会儿才问:“言双,你怎么看待朱松邻的话?”
“虽然听上去有那么些道理,但傻子就是傻子,与其相信一个傻子的言之有理,还不如跟一个神志清醒的瑶民做好承诺。”
“确实。”
言双极度冷静的话语将段琛不安的心平复下来。对于被朱松邻的言语带偏这件事,他自认惭愧。
“那眼下我们就先跟这位侯统领走吧。”段琛双手一摊,身体放松躺在马车边缘。
“你这样不会摔下去吗?”言双扭过头笑着问。
为了运送竹器,随行的几辆马车中大部分都被拆的只剩车板,段琛的脑袋此时就悬空在外,看起来十分危险。
“摔不下去的。”段琛看着头顶的星星滑向瑶民队伍的后方,突然有些遗憾地问言双说:“这次平乐府之行让你失望了吧?”
言双颇有兴致地一路爬到段琛身边,坐下问:“为什么这么说?”
“本想带你去平乐府转一转,顺道观赏沿途的景致。五岭、九嶷山峰、西江...美景那么多,我估摸着你的心情怎样都能好转过来,可,唉,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段琛不再开口。
言双向前蹭了蹭,也顺势倒下,将头伸在车板外。段琛吓得急忙去扶她的肩膀。
“你不是说摔不下去吗?”
言双故意用段琛的话呛他。
“那是我,换了你怎么行呢?”
段琛好说歹说,总算是劝着她坐了起来。
言双见状,便故意倒在段琛肩上,和他闹着玩。段琛挠了挠脸,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瑶民——
已入深夜,每个行进的瑶民都很安静。
但仍有人在偷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