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小珠子的脸边爬上红晕,他应该是跑着赶到易徵平身边的,是故太阳穴下全是汗水,“我只是替姐姐找你罢了,对你的那什么注一点兴趣都没有。”
六月只要一出太阳,就像今天的一般毒辣。易徵平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徐庄要在本应搭建房屋的地方改建这么多木棚了。他怕珠子中了暑气,连忙将他拉进廊中。
姑娘童子们还在捣练,不知疲倦似的。
“珠子,这么大的太阳,不叫大家歇一歇再干活吗?或者等到晚上也行啊。”易徵平替他擦了擦汗。
“不行,晚上是机工和提花师傅的时间,熟丝捣不出来,师傅们便做不了缎子,每天的工作完不成不就麻烦了吗?”
易徵平一时间哽住了。前几天阴雨连绵,徐庄泡在水里,人人都懒散得很,易徵平被一派轻松的气氛蒙骗,还曾在心中纳闷徐庄为何过得自在舒服都能积攒起如此家产。听珠子这么一说,倒是有了答案。
“那你现在是在偷懒吗?”易徵平逗珠子玩。
“我是在照顾姐姐!”珠子恼怒地拽着易徵平的衣袖就要走,还不忘用话边警告他,“外地人,你这样说了就太冤枉人了,我与姐姐两人在庄里忙时,可算得上是年轻一辈里面最勤快的了。”
易徵平被他拖着走了几步远,才笑着挣开手:“好好,我冤枉了你,可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
“见我姐姐。”珠子说着继续拽了他走。
易徵平窘迫地回头,段才栖果然又用别样的目光瞄了他两眼。易徵平知道好友在调侃自己,忙打断珠子的话说:“我虽知道莲子姑娘,可从未和她说过话,珠子,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我姐姐也没有见过你,”珠子回忆,“但是她记得你有水...水经注,所以想和你谈一谈。”
易徵平和段才栖对视一眼,惊讶地问:“《水经注》?”
捣练的声音越来越小,姑娘们没劲儿了。
有捣累了的姑娘,便拾了凳子躲在木棚深处避开灼热的阳光。小童们趁机靠着她们的腿席地坐下。重复的工作总会将孩童的耐心首先消磨殆尽。这时便有人挪了卧杵,将还未完工的熟丝移到正坐着的姑娘和孩子面前来。
不能停手,晚上师傅们还等着用呢。
姑娘们擦擦汗,继续拿起卧杵捣丝。孩子们不愿意再动弹,便用手接着溢出来的凉水,对澄明的天空一洒。
“见到易公子了吗?”
“没。”
木棚将姑娘们的脸色映得愈发深沉。她们无精打采地回答提着裙子到处寻找易徵平的阿衡。
“见过老爷以后,他没经过这里吗?”阿衡耐心地询问。
“没。”
回应与午后的日光一般令人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