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集通走到半山腰,接到了邱常打来的电话。他以为是有工作,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本想一咬牙装作没接到,偏偏聂荣从后边赶上来,听见杜集通的手机响以后,还好心提醒他:“别漏接了电话。”杜集通只好按了接听。“邱常老师?”“杜集通啊,我想问一下你,上回咱们工作室临摹的印信放在哪个抽屉...你现在在哪?我听到鸟叫了?”杜集通看了一眼聂荣,实话实说:“我在山里。”“啊?”邱常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天还挺热的,去山里凉快是吗?”实际上杜集通今天决定爬山确实是有特殊的理由的,但是由于他和聂荣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还是没有说出这个理由,那么现在打着电话当着聂荣的面,杜集通就更不想说了。“啊对,那个,我和聂荣哥在一起。”本来站在旁边悠然欣赏风景的聂荣慌了阵脚,连忙对他比了嘘的手势。可是杜集通已经没办法收回说出去的话了。
“好啊,我说怎么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他倒是挺会享受生活的。”虽然邱常这番话是批评聂荣的,而且杜集通也知道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但是他还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邱常说完。毕竟这话放在自己身上来听,也是相当刺耳的。“他在旁边是吗?”杜集通这回学聪明了,回话之前先看了一眼聂荣,聂荣苦笑着点头。“对。”“告诉他今天晚上看邮箱,然后做好深夜工作的准备。”
“结束了吗?”聂荣谨慎地问完以后,对着天伸了个懒腰,“唉,最后的休息。”杜集通在旁边看着他这个痛苦的模样,有些不厚道地笑了:“别说的这么不吉利嘛,说不定是邱常老师吓唬你呢。”“你们是可能会遇见这种情况,”聂荣捂着脸说,“邱常姐给你们打电话,假装严厉地告诉你们有很多工作,实际上却没给你们留多少。但是在我这里几乎没有这种...”
“几乎没有这种情况啊。”说话的既不是杜集通,也不是聂荣。而是一个背着大大的登山包的小男孩。他拿着手机正在玩什么的样子,聂荣不经意间看见他在玩的游戏,禁不住脱口而出:“啊,我小的时候也玩过这个。”小男孩沉浸在游戏力,没有理睬聂荣的搭话。聂荣也不尴尬,蹲下来问:“现在手机上能下这种数字解谜游戏吗,感觉已经挺老的了。”“可以啊,聂恬也玩,你回去问问她就知道了。”
聂荣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甚至站起来和杜集通又聊了几句,这才惊讶地蹲下问:“你认得聂恬...不对,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对啊,你又不是什么解谜游戏。”小男孩背过手拉开背包,将手机丢进去,“叔叔出来爬山都不带着她吗,挺可怜。”聂荣不知道这句挺可怜说的是聂恬还是自己,总之,他现在才感觉出来尴尬。杜集通还等在旁边,这次爬山不是为了自己,聂荣这样劝告自己。他强忍好奇心,站起来和杜集通继续向山上爬,同时也想明白了在家的时候聂恬为什么要那么坚持地告诉自己她在天文馆碰见了认识的人。
“完了,那个时候我还和她吵来着,”聂荣咬牙切齿地骂自己,“看来真就自己一个人没朋友,那么大点丫头还就有认识的人。”“说什么呢?”杜集通纳闷地看着他。不过在心里,杜集通倒是很感谢刚刚的小男孩。邱常跟他打过电话以后,杜集通正在想一个巧妙的开头用来告诉聂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找他爬山,现在聂荣被这个小男孩的事情岔开了注意力,杜集通得以更从容地考虑了。
其实理由本身很简单,只是有点无法启齿。自从章媛媛从这个城市搬走以后,杜集通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为她的事情消极了。刚开始的那种让人浑身上下没有力气的难过劲过去了,杜集通以为自己就会逐渐好转过来。可是前不久杜集通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让他的心情重新变坏了。那天市里风大,杜集通顶着风回到家,正想赶快回房间休息一下,却听见了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的心骤然提紧,疼得喘不过来气。杜集通很久没有做那种设想了:如果章媛媛哪天突然跑回来,到自己面前讲她只是太任性才会甩头就走,那么自己该如何回应...然而现在章媛媛家的大门正在吱呀作响,明显是有人来了。
正值假期,章媛媛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无可厚非。但是杜集通心里不安的是,从头到尾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为这件事情黯然神伤,你看,人家不就自然而然地回来了吗?他停在两扇门间,脑子转得飞快。该不该去看看她呢,但是这样很有可能会惹人讨厌。杜集通向章媛媛的家门口瞄了一小眼,发现这扇门只不过是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室内估计还有地方在通风,所以门才会在这边吱吱呀呀却不关上。“不会是忘记关门了吧,”除了门在响以外,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这屋子里真的有人吗?
杜集通最终还是采取了一种丢脸但是稳妥的办法。他咳嗽了一声,将门推上:“门忘关了。”说完以后,杜集通就被大风卷进了屋子。他倒在沙发里,把靠枕扣在脸上,不敢再去想任何有关章媛媛的事情。晚上的时候他下楼问物业,才知道章媛媛在很多天前要过一次钥匙,除此之外再也没和这边有联系。“不过呢,她是要了钥匙,但是本人没来,让那个...唉你?”杜集通连物业的话都没有听完就跑出去了。
他被这件事情折腾得抑郁不已,干脆就打电话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