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就这样匆匆过去了。严伯月连常乐坊的月末总结都没有做,便病倒了。
明渊每日在京城中奔走,抓药,请大夫,人瘦了一圈。严伯月躺在榻上,不止一次让她别这样,累坏一个自己就够了,别连她也倒了。
但明渊只是摇头,她从没喊过一声累,只是闷头不停地奔忙。
常乐坊的气氛稍稍紧张了些,但毕竟乐师们都还年轻,每日探望严伯月过后,大家照例练习排演,闲暇时间打打闹闹,也不消沉。
太常寺卿文大人登常乐坊选举年伎的日子终于到了。
文徐站在第一队乐师中,她是首先登场的那一个。身旁抱着琵琶的男乐师一直在小声嘟囔些什么,面容焦虑。
“别紧张。”文徐朝他笑了笑,自信地开口,“你只管放开手脚弹奏就可以了,有我呢。”
男乐师感激地望了望文徐。
“曲部,《登歌》。”代替明渊主持的女乐师高声说道。
文徐领头,一队乐师款款上前。男乐师在文徐身后坐定,抱起琵琶。
文徐深吸一口气,等琵琶声起,便开口唱到:
“岁之长,国之阳,苍云敬,翠云长。”
……
她并没有躲闪太常寺诸位大人审视的眼神。而是一一迎了上去。她从他们眼中逐渐看出了惊艳,赞赏,欣喜,感慨。
但不够,她不要这些。
文徐的歌声自肺腑而出,在开阔的常乐坊正厅之中,震撼全场。
她又看了一遍太常寺诸人的眼睛。
她失望了。
她的心沉痛而又不满地越跳越快,歌声也跳跃不止,在常乐坊四壁横冲直撞。回声在常乐坊诸人耳膜处,如撞钟人提起钟杵,重重撞去,令人为之一振。
歌罢,文徐仍然意犹未尽。
她渴望着尉迟青望向文壅的那种热烈的眼神。但没有。直到曲子结束,也没有看见过任何人用那种眼神热情地看向她。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立于人群后方的尉迟青。
尉迟青赞许地对她点了点头。
文徐的脸色通红,她调整着呼吸,心中仍没有停下高歌。
还不够,赞许还不够。
文徐渴望着那种热情,若它再次出现在尉迟青的眼中时,希望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