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什么东西!”
皇宫之中,斜坐在案头的皇帝将手扬得高高的,然后重击案头。
“砰”的一声。
宫中一片肃静。
“你急匆匆地来告右丞相的状,问你这造反的事你却说不知?”
完颜特思跪于堂下,惶恐地低垂着头。
他来皇宫,本是想觐见皇后,求她劝一劝皇帝限制住完颜亮与其他重臣之间的交游以免酿成灾祸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的状态出奇地好,已经开始理政了,他连皇后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拦在宫中。
皇后裴满自宫外疾步走来,脸上仍然是轻松的笑容。
“完颜将军,何事啊。”
裴满不顾皇帝还坐在殿中,堂而皇之地走上阶梯,站在皇帝身边,居高临下地发问。
皇帝一双混浊的眼睛向上看去,恶狠狠地剜了裴满一眼。裴满毫不在乎地用眼神示意完颜特思说下去。
“回皇后、皇上的话,右丞相与平章政事和驸马爷密谋已久,居心不良,臣为了金朝社——”
“放肆!”皇帝一拍桌子,大喝道,“朕与右丞相是亲兄弟,你几次三番挑拨离间,朕上次放过了你,这次必不会...”
“皇上,不若听完颜将军说完如何?”裴满站在皇帝身旁,轻轻地开口。
明明声音中满带着柔情和恳切,完颜特思还是看见皇帝蜷缩了一下,微微点头。
帝与后。
完颜特思没有时间思考两人的关系,就看见裴满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扫到自己的脸上。
完颜特思急忙开口:“为了大金社稷,臣请皇上召右丞相,平章政事和驸马都尉进宫,当面查问。”
皇帝沉思半晌,头一歪,问道:“驸,驸马?驸马是谁?济安死了。”
裴满的脸狰狞了一瞬,随后扬起一个笑容道:“皇帝忘了代国公主吗?驸马都尉与代国公主喜结连理时,皇帝还移驾去祝贺了呢。”
“是了,我忘记了。”皇帝说着,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眼中也浑浊了不少。他找了一圈,茫然地抬头,突然嗤嗤笑了两声,对着完颜特思咧嘴笑道:“是该召他们来,平章政事是谁?”
裴满轻声替完颜特思回答道:“是完颜秉德。”
“那驸马都尉又是谁?”
完颜特思在殿中跪着,心里明白,皇帝这是又痴了。
“回皇上,是——”
“你别说话!”皇帝一扬手,差点打到裴满的脸。
裴满闪了过去,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向后退了两步。
“你说!”皇帝手指完颜特思的鼻子,大声喝到。
“回,回皇上的话,驸马都尉是唐括辩。”
“唐,括,辩?”皇帝一字一顿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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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散忠义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完颜雍的府前。
“咚咚”一阵敲门后,面对着两个门房不明就里的脸,仆散忠义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快!劳烦让葛王殿下收拾着装,尽快出来。”
一名门房急忙飞奔回府,另一名门房赶快扶住快要倒在地上的仆散忠义。
“仆散大人,这是出了什么急事?这,这天都黑了。”那门房也有点害怕,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仆散忠义,发现这位大人的牙齿都在微微打抖。
“宫里出事了。”仆散忠义的冷汗直流。
完颜雍迈着大步从府中走了出来,仆散忠义几乎是扑倒在他的面前,执了他的手便要走。
门房管事一齐冲了上去阻拦:“大人,您的马!”
一名门房手忙脚乱到马厩牵了匹马着什么,一边跃上马背。两人纵马远去。
门房们目送着两位主子远去,随即议论起来:“仆散大人平日里那么镇定,今日却方寸大失,这宫中到底出了何事?”
“不清楚。”
“不是好事就对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他走得这么匆忙?”
听到主母的声音,门房们停止了讨论,纷纷列于府道两侧。
乌林答刚刚将完颜允恭安顿好,便看到完颜雍自门前大步流星地走过。看到追过来的乌林答,完颜雍也只是远远地挥一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怎么了?
乌林答忙追了过来,却只看到府前几个门房。已不见完颜雍的身影。
“夫人,仆散大人慌慌张张地来,非要见葛王殿下,两人见了面也不知商量了些什么,就一道上马离开了。”那个方才扶着完颜特思的门房连忙回答道。
“这么晚了,如果不是什么军事急报,按理来说是不会把乌禄召过去的。”乌林答在心中暗暗地想。
乌林答这么想是有根据的,因为完颜雍不仅仅是大金的葛王殿下,也是皇帝钦选的兵部尚书。
她有些不安地搅紧了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门房们看着平日里活泼的主母如今眉头紧皱,纷纷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母亲?”不知何时,完颜允恭来到乌林答的身后,轻声唤她。
“你怎么出来了?”乌林答忙转过身去,蹲下,轻轻扶上了完颜允恭的肩膀。
“方才婢女们说,父亲走得匆忙,似是宫中有大事发生。”完颜允恭的小脸上隐隐透着担忧。
“没事,或许只是皇帝想与你父亲说说话,”乌林答将完颜允恭揽入怀中,“不要听着旁人嘴中的皇帝就产生误会。他生病了,现在能与他说话的人,就只剩你父亲了。”
完颜允恭将头深深埋入乌林答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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