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嘴角歪斜着笑望贵哥。
贵哥等了半晌,偷偷地抬眼,看到完颜亮阴晴不定的表情后,“咕咚”一声跪在地地上。
“陛下息怒,奴婢只是好奇心切,奴婢...奴婢只是...”
“好了好了,”完颜亮摆手,“我并没有怪你。”
他起身,走到贵哥身边。俯视着贵哥的一头秀发。
“朕可以告诉你,再过些时候,等朕将唐括定哥纳入宫中,便将你也一同纳入后宫之中,但贵哥,你要承诺朕,永远将这一席话藏在心中,不说出来。”
完颜亮深沉的眼眸中没有一点光彩。
贵哥拼命地点头。
完颜亮满意地仰起脸,面对这敞亮的宫殿爽快地说:
“那便好,其实朕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贵哥你平日里难道没有注意到,那个不敢对我有一点忤逆的完颜乌吗?”
贵哥如同被冷水浇灌一般,呆立在原地。
没注意到,她完全没注意到。
此时,贵哥的脑中却回想起了另一件事。
完颜亮自立为帝的那年,有一次傍晚,唐括定哥从完颜亮的丞相府出来,贵哥在一旁等候时,却看见唐括定哥带着一脸无法忍受的疲态。那是贵哥唯一一次看见唐括定哥如此没有精神,那一幕也让她记忆犹深。
如果……
算了,何处去寻什么如果呢。
“好了,贵哥,你家夫人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心中肯定是慌得很,朕近日来还有它事要忙,所以便有劳你多照顾着她,等朕手头上的事情结束以后,就来接你们两人。”
完颜亮将“两人”咬字咬得重了一些,似乎是刻意想逗贵哥开心。
贵哥回过神,忙配合着笑了笑。
“谢,呃,陛下,奴婢告退。”
贵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完颜亮似乎没有注意到贵哥的狼狈语气,只是挥了挥手:“你回吧,路上当心点。”
贵哥行了一礼,僵着步子退了出去。
这个连自己回去的路上都要嘱咐小心的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完颜亮玩味着贵哥哆嗦怯懦的举止,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很。
他高声喝道:“来人!”
一名宫人匆匆自门外跑了进来。
“陛下。”
“嗯,让右丞相久等了,快请他进来。”
“是。”
那名宫人快步退了下去,不一会,便领着一位巾幞官服的美男子走了进来。
“真是对不住啊,驸马爷,朕耽误了你的时间吧。”
面对唐括辩,完颜亮仍喊着他以前的“驸马都尉”的衔称。
“陛下日理万机,微臣哪敢妄称耽误,”唐括辩低头笑道,“陛下让传达的旨意,微臣都亲自传达过了,人的话,微臣今日下午便能接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完颜亮笑眯眯地说:“没有了,告诉葛王殿下,在东京玩的开心。”
唐括辩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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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答收拾着东西。
允恭拉着她的衣角,偷偷地问着:“母亲,您为何不和我们一道走?为何明日才动身?我们一起出发去东京不好吗?”
乌林答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劝道:“乖,别让你父亲在东京等的急了,明日母亲便动身,你瞧,现在这不是正在收拾东西嘛。”
允恭的小脸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母亲,您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告知儿子呢?”
乌林答强压住心头沉闷的情绪,转身继续整理着衣服。
“没有。允恭,你今天可是有任务的,同行的行客之中没有女人,你就要负责照顾好仆散大人年幼的儿子,明白吗?”
允恭沉着脸,半晌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过提到仆散大人的幼子,还是将这个孩子的情绪改善了很多。
于是允恭与乌林答又多聊了些关于这个降世不久,名为仆散揆的婴儿的趣事,直到管家来唤,说要启程了。
允恭的嘴停住了。他瘪着嘴唇,站在原地良久。
乌林答仍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用平常的语气对允恭说:“快去罢,别让仆散大人等急了。”
允恭被管家拉着,最后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房中母亲的身影。
“那,母亲,允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