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来自2号停尸房。
刺眼警灯闪得让人喉咙一阵阵发干,手忙脚乱间,刘晓茵不假思索一把抓起钥匙和电棍就直奔向b1楼。
她说她当时有种头皮都要炸开感觉。
心跳得好像随时都能从喉咙里冲出去一样,说不清那究竟是一种惊恐、还是出于对一个全是死人地方却响起活人才会按动警铃声而刺激出兴奋。
所以当跑到2号停尸间门口时,她两条腿都微微发抖,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让她手脚冰冷,但她仍是以速度将锁打开用力推门而入,然后一边摸着墙上开关,一边对着里头大喊了一声:“谁?!”
雪白灯光唰地照亮了整个冷藏库。
同时也让刘晓茵那声喊叫显得有点孤零零可笑。
因为展现她眼前那一排排尸床一如既往地安静和整齐,包括那些被浆洗得笔挺尸布,它们同它们下面所遮盖着遗体都好像大理石一样纹丝不动,一目了然间,别说活人影子,就是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见状她稳了下呼吸然后再次朝周围扫视了一圈。
仔仔细细地把每一张尸床每一片床底以及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停尸房灯亮得连影子都无处遁形,但她仍旧没能从这一目了然地方发现到些什么,所以基本可以断定,这里头同往常一样没有发生过任何异状,没有任何尸体‘死而复生’。
但既然这样,那墙壁上警报器为什么会响?
它顶端处那个从没亮起过小黄灯一直不停地闪烁着,这是有人触动过它好证明。但既然不是内部有人按它,那么必然是有人进来过,可是刘晓茵进来时停尸房门分明是锁着,而开启它钥匙一把她身上,一把保安室,所以除了她以外,根本就没有人能从这个基本上时密闭冷库自由出入。
那么警报器到底是怎么会被摁响……
想到这里刘晓茵感到自己喉咙有点儿发紧,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微博上那男人曾所说过某些话,并且目光很不受控制地瞥向了对面墙角处那扇小门。
那扇通向单体尸柜室门。
每次例行巡查过后她都会把它关上,很随手一个动作,几乎同呼吸一样习惯成了自然。但当晚不知是警灯闪烁光线,还是刘晓茵心理作用使然,她感到那扇门似乎微微朝外斜开着。只是距离太远,她很难将之看得真切,于是便想走过去确认一下,可两条腿却有种灌了铅似沉。
这是当晚她第二次被吓到。
因此紧握着手里电棍,她有点迟疑地停尸房门口站着不动,一边死死盯着前方那扇不知道究竟是开着还是关闭着小铁门。
那样大约僵立了三四分钟,她终还是朝里走了进去。
“你说人为什么很容易对一些看上去违背常态、并难以被看清本质现象产生出恐惧?”说到这里时,刘晓茵问我道。
我摇摇头:“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疑心生暗鬼。一旦陷进这样一种状态,人往往会把事情想得很复杂,乃至偏离了找出真相轨迹。所以,当被一个看似复杂问题所困扰时,不如索性把它看得简单一些,这样解决起来也就容易得多。”
“是这样么?”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模凌两可。随后她低下头,牵了牵嘴角:“……这是当兵那会儿听别人说,也是当时我这么认为。”
刘晓茵意识到自己实是不该为了网上那种轻飘飘迷信话而扰乱了自己。
世上哪有鬼,只有疑心所生暗鬼。
这想法让她一下子释然,两条腿也因此变得轻松很多,于是像平时一样,她沿着尸床正中间那条白色地板分割线径直朝对面走过去,走得全神贯注,甚至没和平时一样回头去看一眼尸床上那些被风带得微微晃动白布。
所以她衣摆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给重重钩了一下时,她完全是毫无防备。
于是她生生被惊得一个激灵。
以为有谁偷袭她,当即急转过身抡起手里电棍就要朝后打。但当她看清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钩住了她时,她再次被激灵灵吓出一头冷汗。
因为那是从尸床上垂下来一截蜡黄手臂。
不知什么时候从盖尸布里伸出来,硬邦邦像只钩子,刘晓茵一心朝着小库房走去时钩住了她衣摆。
这巧合不仅令刘晓茵猝不及防地差点摔倒,也令尸床上那具尸体大半个身子被拖得朝外头斜挂了出来,露出一张同手臂一样蜡黄脸,面无表情斜耷尸床边缘,两只眼睛睁得很大,直愣愣对着刘晓茵方向,好像无声无息注视着这个被它一下子给吓呆了女人。
过了很久刘晓茵才从这突兀遭遇中缓过神来。
虽说她天生胆大,也早已对殡仪馆里各种各样尸体习以为常,但这样一种情形下以这样一种方式面对,却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这尸体活了,直到后来反应过来,那闪烁尸体瞳孔内有如生命般晃动光其实只是头顶日光灯作用,她才长出一口气,随后用速度把它那只手从自己衣摆里拿开,重塞进尸布下面,再把那张被拖动出来尸床朝原本位置处用力推了推。
这个时候她才重并仔细地朝那具尸体脸打量了一眼。
她是个二三十来岁女人。活着时应该挺漂亮,但人一旦死了,多漂亮面容都会有所变化,比如五官会往下凹陷,这造成外大。
刘晓茵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那双眼皮上撸了一把。想替女尸把眼睛合上。但刚把手移开,那双眼就又睁开了,还好像动了下眼珠似,里头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