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假思索,我立刻就往大门冲去。
岂料腿刚一迈开,人已径直往地上扑倒,因为迈步同时,身后突然伸展出长长一条蛇尾,倏地攀爬上我身体,再由身子到脚将我缠得严严实实。
随后蛇头借着身体姿态柔软一翻,幻化作一张细眉细眼的白皙人脸,低垂下来朝我嫣然一笑:“公子急着要走么?但雅哥哥这会儿想见您,公子可否赏个脸?”
雅哥哥?
我想起那个一身黑衣在马车上被人争相围观的男人;以及完全从他身上察觉不到妖气的男人。
本以为他是狐仙阁养的诱饵,如今听这蛇妖的口吻,假设看来是不成立了。
他似乎是狐仙阁一个地位卓绝的人。
但既然他们老板是台上那个血煞,不知道这雅哥哥又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循着蛇妖的视线往前看,一眼看清他目光所指,登时心再度往下狠狠一沉。
狐仙阁的老板是血煞,却没想到血煞就是那位雅哥哥。
黑衣换红衣,所以我完全没料到他们是同一个人。而若是早在马车上就把他认出来,我又怎么会稀里糊涂把自己硬生生送进这虎穴,如今要想脱身,无论怎样也是不可能了,一大窝妖和一个血族,我是生是死,全凭他们高不高兴而已了。
蛇妖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因此完全不在意我回答与否。当见台上雅哥哥起身,他长尾一卷直接将我从地上提起,随后身子一闪,袅袅婷婷拖着我径直朝狐仙阁那条隐藏着无数道雕花门的长廊内,一路摇曳而去。
雅哥哥行头真是不少。
当蛇妖把我甩在走廊尽头那间最奢华房间的地板上时,他早已端坐在屋中间那把镂花太师椅上,披着一身墨蓝色锦缎长袍,轻轻用手里帕子擦拭着一支乌黑的笛子。
屋里时不时飘荡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用各色珠宝做成的铃铛。
一串串悬挂在紫檀木搭筑的房梁下,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冰种翡翠、细腻如羊脂的玉石,通体圆润且毫无瑕疵的珍珠,桂圆大小的红蓝宝石……很多在现代价值连城的东西,被他们像廉价石头般随意穿孔,用草绳系着胡乱挂放,直把我看得眼花缭乱,一时倒也稍稍减轻了心里的恐慌。
所以在地上趴了阵后,见那血族始终不语,我索性拍了拍衣服爬起身,先行开口,以打破眼前这份仿佛故意逼人不安的沉默:“久闻狐仙阁的大名,没想到这地方的待客之道还真有点特别。”
“是么。”雅哥哥抬眼朝我微微一笑,避重就轻道:“公子玩得可还尽兴?”
“阁里的哥哥们个个美若天仙,当然玩得尽兴,雅哥哥肯赏脸见在下,在下更是受宠若惊。但听说雅哥哥价格不菲,所以虽承蒙好意,只怕在下是根本请不起的。不如……”
“噗嗤……”话没说完,边上那条蛇妖掩嘴一笑:“听说?你从哪儿听说。我家老板从不接客,价格不菲从何说起呢?”
“既然雅老板从不接客,不知见我是为了何事?”
“我对公子有点好奇。”
雅哥哥无论说话亦或者微笑时的表情,看起来温文柔和,让人错觉似乎我在现代见过的那个他、以及在山上时遇见的那个他,跟眼前此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但正因为这样,让我对他见我的目的更加难以判断。
所以只能继续试探着问他:“好奇什么?”
“既是女儿身,何必男儿装,既然姑娘对狐仙阁早有耳闻,想必也该知道,咱们阁子的常客多是些什么人。”
“出门在外,总是男装比较方便些。”
“倒也是。”他点点头,继续朝我打量了几眼:“姑娘挺有意思,见到我们家小怜显了原形居然毫无惊色,莫非以往和妖精打过交道。”
我知道他们既然能以真身显现在我面前,那么再扯别的也没什么用,所以只能坦白道:“只是天生的一双阴阳眼,所以比常人看的多些,所以见到大仙时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既如此,想来你也已非常明白,这狐仙阁究竟是个什么所在了。”
我没吭声。
他于是再次朝我微微一笑:“所以你总该知道自己将有个什么样的结局了吧。”
“你要杀我灭口。但既然这样,为什么刚才不让这位大仙直接杀了我。”
“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身上的气味,我觉得似曾相识,我不确定你是否就是当年一位我所认识的故人。”
“那现在确定了么?”
“虽还未完全确定,但我觉得,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哪两个?”
“一则让小怜在这儿直接咬断你喉咙。二则,喝了我眼前这杯茶,然后尽可离开此地。”
“这是什么茶?”我朝他面前那张桌子看了看,见上面孤零零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茶,显然是早就预备在这里。
“这茶若是知晓了它的名字,几乎无人肯喝它。所以知不知道它名字,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我别无选择是么。”
他莞尔,随后抬起手中那支被他擦得光亮剔透的玉笛,朝着桌上轻轻敲了敲。
我只能慢慢朝桌子边走了过去。
端起杯子时,见里头晃动着一汪清水。似乎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