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碌……
一颗鸽蛋大小红色珠子打着转滚到我脚边,停下不动了。我朝它看了一眼,正要把它踢开,忽然觉得这颜色红像血一样珠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正想着是哪里见过,一只收伸了过来,把它拾起。我抬头看到沈东两眼直直地看着手里这枚珠子,像是想什么,嘴唇微微发抖。
“沈东……”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他没有理睬我。只是盯着这珠子看,片刻,手指合拢,五根手指紧握着它直到关节发白。
“血鲛珠,我娘家人进贡宝贝,大婚那天他们把它做了凤冠上,说是可以压邪。压那女人邪。”忽然低低说出这句话,他朝我横扫了一眼。我被他这冷冷目光射得一个激灵。“可是它却跟我进了棺材,呵呵,它根本压不住那个邪。”声音陡地拔尖,这让他看起来像个女人,一边说,眼泪一边扑哧哧从他眼眶里落下来,他用手去擦,手背上血涂了他脸上,另他那张神色诡异脸变得格外地可怕了起来。“后来他们又为了它刨开了我肚子,那三个人,一个周姓,一个沈姓,一个陈姓。我是忘不掉,就是以后魂飞魄散,也不会忘记他们我身上施加屈辱。当着同治爷面……他们刨开了我肚子……我□,他们把我身体地上丢来抛去,像对待一件破烂衣裳。那珠子已经和我胃合了一起,可他们还挖,挖啊挖,把我胃和肠子都挖出来了,可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你尝过这种滋味么,”说到这里沈东一抬头看向了我。
我被他眼里那股幽幽寒气硬生生逼得倒退了一步。“沈东……”
他还是沈东么……我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沈东么……脑子里不得不这样问自己,我心跳突突地了起来,得几乎要从我喉咙里蹦出去。
我意识到自己处一个相当不妙境地里。
很显然,沈东被什么东西上身了……那个血鲛珠主人……那个死后因为丰厚陪葬品而死不安宁女人。
可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我跟着他们出了我墓,一直跟着他们,”片刻,我听见他又道,声音很轻,仿佛自言自语:“我不得不这么做。”
“当年,慈禧用十二色翡翠小人镇住了我魂,而他们把翡翠小人带走了,我魂魄必须跟了去,况且我被糟蹋成那样,我也没有脸面回去见同治爷……所以我只能跟着他们,跟着他们……然后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一些事情。”说到这里,话音依旧是低低,语气却分明地阴沉了下来,如同他注视着我那双眼睛:“姓周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他双山峪埋伏了一批人,运送我墓里陪葬品那些车出山前杀光了所有押运人,又为了防止同谋那个姓沈走漏风声,他到上海前杀了他,并且用了些极端法子,让人相信他是暴毙于某种可怕意外。呵,这种人,做这些事情上,总是有他超凡手段,不是么。”说着,冷冷一笑:“并不知情陈某人还山东等着装满我陪葬品那些箱子运去,可是他并不知道,他等来只是周某人派去杀手。”
“那天夜里他死自己卧室里,尸体被切成一块一块,酷热天气里被动了些手脚,迅速发黑,**……那之后,我墓里所有东西,都归周某人一人所独享。我想他为此得意了不少日子,每次他打开仓库,一件件摸着那些被他强占来东西时,他眼里神情这么告诉我。而我就是要看他那么得意样子,仿佛整个世界乐都被他一个人所独享了,而唯有这样至高乐,才能让之后痛苦变得加剧烈,不是么。他凭什么认为,他所做,可以让他问心无愧这么乐一辈子,即便我被他用种种方式极所能地压制着。”一口气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沈东忽然问了我一句:“知道什么叫报应么。”
我沉默。
他咯咯一笑,“慈禧死了,她那样精心安排着她身后事,小心着那些贪婪人,终究逃不过同我一样,被拖出棺材陈尸于外命,这就是报应。而周某人,他算得上是小心了,家里设佛堂,请高人来对着那些从我坟里挖出来东西念经超渡。并且用桃木包上了那些翡翠小人,以求他们以后日子里太平安逸……种种,只为了针对我,呵呵……却忘了其他被他所害人。直到他亲娘,乃至亲身儿子一个个全身溃烂而死,他还固执地认为那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后来找来那个姓梅瞎子,只怕他还活不到见着他孙子出世那天,魂就被那两个厉鬼勾了去。知道么,它们至今还这里,那两个天天来来回回盘垣这老宅子里走不掉冤魂……你和那姑娘第一天来时候,他们就你身后看着你,你知道么?你有感觉么……”沙沙声音慢慢说出这些话,越到后面,轻得越是几乎不可辨认。
我看着他眼睛,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从进这宅子第一天开始,我们就被盯上了,可是虽然从小到大我都能看见那种东西,这一次,偏偏我却什么都没看见。
像是看出我心里想些什么,沈东咧开嘴再次咯咯一阵笑,轻轻搓了搓手里那颗红色珠子:“你看不到,你当然看不到……这宅子当初建造布局,就是背了风水正道而造,极阴地方,偏偏住着帝王家人,压着帝王器具。这么一种不伦不类不阴不阳地方,人或鬼,早已是不分了……咯咯……咯咯咯咯……”
一边笑,一边流着鼻血,他拔尖了笑声听得让我全身发颤,却无法开口去制止。他满嘴满牙黑红色血另我失去面对他说话勇气。
“他以为搬来这里就可以没事了,真是天真,从他见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