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看见谢衍庭就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好在只是打个招呼,谢衍庭便上车,一行人去沈府同沈义安和冯焕章会合。
沈义安只带着书童,冯焕章却带上了那个杏眼桃腮的丫头,二人分乘两车,沈义安有些尴尬地同众人寒暄两句,大家便启程上路。
去往靖安慢行要走上四日,沈义安已经让在靖安的同窗定下了客栈,所以路上不急,出城后一路上遇到不少云山书院的学子,周公子也在其内,只是他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潦草同沈义安和冯焕章打了招呼,便垂下车帘。
雪玉却在路上撒欢,跳下车往来驰骋,惊得那些马嘶鸣不安,琉璃只好出去将它喝住,它这才收敛了些,在琉璃车边小步跑着。
琉璃着的男装,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装束,也方便行走,只是她的容貌过于佚丽,若不是有陆潇和谢衍庭以及项楠不俗的容貌环簇,在路上驿馆里怕是要上演看杀卫玠。
即便这样,仍有没眼色的凑上来搭讪。
“这位小公子,是哪府的童生?在下孙启,泽州府人士,仰慕小公子风采,敢问小公子大名?”一个衣着华丽,下人簇拥着的粉面公子站在琉璃面前,一双色眼毫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琉璃。
陆潇面色骤冷,桌上一同等着用饭的,还有沈义安、谢衍庭以及杜胤城和项楠,几人脸色都不虞,那边冯焕章与周公子凑到了一处,听着这话意味不明地笑一下。
琉璃却用眼神示意陆潇他们不要发作,她笑眯眯地拱手说道:“在下姓胡名彻,乃是辛州府来的。”
陆潇和桌上其他人都是一愣,随即都低头忍笑。
那敷粉的公子却未听出来,“原来是胡兄弟,幸甚幸甚,不知胡兄弟此去省城可有落脚之处?在下薄有家产,省城里几所宅子都空着,若是胡兄弟不弃,可以随在下前往,省了花费不说,也十分方便,客栈……闲杂人等众多,多有不便。”
孙启嫌弃地用折扇遮了口鼻,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
“怎么好意思叨扰,与我同行的同窗十分多,胡某总不好撇下他们独自寻住处,我还是与大家一起住到客栈吧。”琉璃似乎有些舍不得,但是又没法撇下同行的人,只好狠心拒绝。
孙启看了看同桌的几个人,个个相貌不凡,觉得就是这些人去他的宅子住,也不算折辱他,于是大方地摆手,“无妨,就一同去,孙某是好客之人,有朋自远方来,当以礼相待。”
琉璃差点被他酸吐了,急忙答应,问了地址,说好到了靖安直接去他府上,拱手道谢。
孙启见琉璃没有让他入座的意思,只好回到他的座位,还不时拿眼睛瞄琉璃。
草草用了饭,众人回房歇着,明日就能到靖安,之后准备应考,学业上并不出色的难免心怀忐忑,遇见闻名的学子便拜访求教,谢衍庭每每在驿馆被团团围住,若是换了陆潇的性子怕是一双冷目便拒人千里了。
回到房里琉璃也没闲着。
她早看见一些寒门学子,背着行囊雨具,坐在门外啃饼子,这些人怕是住不起省城里的高价客栈,每年这时都是各家客栈大赚一笔的时候,这些学子们没有多余的盘缠扔在住店上,只能算计着时间出发,早到的寻不到住处,露宿街头的比比皆是。
琉璃找出纸笔照着那孙启的住址写了许多张,让木木送给那些看着贫寒的学子,让他们入了靖安去找这地方,就说是胡彻胡公子的友人,有孙公子相邀,尽可放心吃住,若是问起胡公子,便说他路上耽搁,随后就到。
木木不由偷笑,小姐这促狭性子可不像杜姨娘,倒是有些像杜老爷,答应着下楼去办了。
再说那些学子们得知有这免费住宿的地方,本来发愁的事解决,自是对那位“胡彻”公子感激不尽。
翌日这些学子果然去了孙公子的宅子,孙公子听说是“胡公子”的友人,果真热情款待,然后翘首盼望,当他发现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几个宅子都快住不下,而那位“胡公子”还没有出现时,才发觉不对,可是都是一届考生,碍着面子又不好赶人出去,只得忍着气想着待入场时寻那“胡彻”,看他如何遮掩。
他哪里知道,琉璃是不会入场的。
到了靖安进客栈住下,已经近午时,大家沐浴洗漱一番,用过了饭,沈义安同杜胤城几个人去拜访同窗,陆潇一贯清冷,与人交往不多,便留在客栈,见琉璃要去街市上走走,就换了衣衫随行。
省城果然较比府城繁华许多,前世琉璃因为生意上的事,也是来过的,只是几十年过去,重新看到这里的景象,真是恍然如梦。
车在最繁华的东市停下,琉璃让车夫等在这里。
出门前琉璃给雪玉脖子上套了皮项圈,拴了一条皮带让木木牵着,不然就不准雪玉出去,此时她带着陆潇和项楠走在前面,木木拉着有些没精打采的雪玉走在后面。
店铺鳞次栉比,各家伙计使出浑身解数招揽生意,正赶上乡试,街市上行人更是熙熙攘攘,有些从未来过靖安的学子自然要出来逛一逛。
琉璃多注意那些绸缎铺子,点心糕饼铺子,让她心中安定的是,无论是绸缎的花色,还是点心的式样,都不及她的铺子,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她想在省城一较高下有一席之地,就得把她的好东西让人看到。
不过此时琉璃并不知道唐笑将升任岭南总督总督,如果知道,她还是会去抱上大粗腿,也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