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只好停下脚步,努力堆上笑脸转过身,故作惊讶的样子,“哎呀,这不是孙……子么,为什么你没去贡院考功名,却在这酒楼……”琉璃别的话都很大声,就那个“公”字声音小,引得旁边食客不停窃笑。
孙启怒不可遏。
他的家这两天成了招待学子的客栈,今天“客人”离开去赶考,他才松了一口气,想着入场时定要寻到那个“胡彻”给他点颜色。
谁知他东张西望落在最后也没找到人,却被门前巡检的官吏怀疑他要作弊,好一顿搜查,结果慌慌张张过去时,贡院大门已锁上,他就此错过了秋闱,沮丧得不行跑到这里饮酒买醉,却没想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遇到这个“胡公子”。
“我倒要问问胡公子,你又为何不去入场应考?”孙启忍着气走过来,面目狰狞,一张脸上的粉都盖不住青色。
“哎呀孙……子,别提我有多惨了,昨夜读书读得太晚,分明觉得只浅眠了片刻,睁开眼时,咦,怎么已经巳时了?这就是你我兄弟的命数啊,只好等到三年后再卷土重来,连中三元光宗耀祖。”
琉璃说得热闹,旁边食客听得捧腹不已,心想这公子虽然长得容貌姝丽,莫不是个憨憨,怎的这般大言不惭,别说连中三元,就是乡试里榜上有名也是不易,多少人几十岁了还没有中个举人。
孙启只是蠢,又不是傻,怎么能信他的话,哪个来应试的学子会一觉睡到巳时?他身边的小厮书童都是养着吃白饭的么?
“你莫要胡言,那日你分明说要去我的宅子落脚,为何只有许多寒门学子跑到我那里吃住,你去了哪里?”
孙启青着脸质问,这时项楠微微向前半步,挡在琉璃身前,桃花眼挑起不屑地看着孙启,那个有点邪肆不羁的项楠又出现了。
琉璃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不至于,孙启冒犯她,她也用自己的方式教训了她,对于她来说这件事结束了,狗落水了不一定要痛打,可以看着它自生自灭,也可以递给它一根棍子,让它上岸成为看家犬。
“孙公子,消消气,那些都是我的同窗,当时我就说了不好抛下他们,我还有同窗住在客栈,后来只好随他们住到了客栈,至于应试……说实话,我怕不中丢了脸面,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公子您可别给我说出去。”琉璃故意低声说道。
孙公子没想到琉璃这么说,想想自己的那点本事,忽然心情好了起来,他怎么没想到,这对他来说是因祸得福啊,回去也跟他爹有交代了。
“这倒是孙某错怪你了,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来了就要走,既然咱们都是运气不好错过入场,不如坐下喝两杯,一解忧愁。”
孙启伸手就要拉琉璃,项楠侧身挡住,琉璃想想这么就走也说不清楚,不如就坐片刻,了解一下酒楼的情形,也不算白来,于是点头随着孙启坐到他那张桌旁。
问鼎楼的菜色果然精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寻常酒楼做不出这般精雕细琢的,即便只是几样小菜,都能看出厨子的匠心。
琉璃也做了酒楼,那家如意楼她并没投入什么精力,便匆匆忙忙离开了,不过就算是有时间,她也不会把如意楼做成这样的酒楼,会把客人都吓跑的,毕竟一府之地与省城还是差了一截。
孙启为琉璃和项楠满上酒,先敬了一杯,算是给琉璃压惊,琉璃举杯颔首,凑到唇边微微抿一口,不仅蹙眉。
项楠也是知道三日眠的滋味,尝了这酒就觉得实在寡淡,不等琉璃说话,便问小二,可有好一点的酒。
孙启眼皮跳了跳,偷偷瞪了项楠一眼,心中暗想这酒已经十两银子一坛,还要什么样的好酒,不由有些后悔叫住琉璃了,不过抬眼再看琉璃的容貌,那后悔又烟消云散。
小二连说有,问道可是要最好的,还不等孙启说话,项楠干脆地回答:“自然。”
小二乐呵呵答应了,赶紧去后面捧来一坛好酒,精致的细瓷坛白泥封,光看这坛子就值二两银子,孙启拦着不是,不拦可真是肉疼啊,听着项楠啪地拍开泥封,他的心都哆嗦了一下。
项楠直接将之前的酒洒在地上,给每人倒了一杯好酒,孙启见酒都倒上了,怎么也得装出大方样子,于是再次举杯敬琉璃二人。
这次琉璃没皱眉头,可也没咽下去,还是轻轻抿一口。
项楠一饮而尽,那边孙启已经在摇头晃脑地赞叹,“果真好酒啊!”
项楠轻嗤一声,问小二这酒多少银子一坛,小二干脆回道“五十两。”
孙启心里一个趔趄,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敲了一记,这个项公子分明是给他破财的,若不是看在胡公子的面子上……
项楠却回头示意唤木木,让她去取马车上的酒来。
木木有点舍不得,犹豫地看琉璃,见琉璃点头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孙启这个气呀,心说你们带了酒,干嘛还让小二拿好酒?这不是糟蹋银子么?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好酒,可别让他逮到机会,必要好好嘲讽这个项公子。
木木很快取来一坛三日眠,放在桌上。
这边的动静却引起了周围食客的注意,甚至掌柜也向这里看过来,毕竟项楠要的是最好的酒了,他们还要自己拿酒进来,莫非是不识货,喝不得好酒?
项楠也不管别人看他,把普普通通的粗瓷坛拍开泥封,揭下油纸,只觉得一股酒香悠悠溢出,萦绕在周围,旁边的食客闻到了,有擅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