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女儿只求父亲这一次,从前都是女儿任性妄为,以后再不会了,请父亲成全琉璃。”琉璃俯身磕了一个头。
“出去,我不要听你说,你太让为父失望了,陆潇虽说性子冷了些,对你的心意还是看得出来的,你却一言不合便要和离,怎可如此任性?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沈润卿气得脸涨红,指着门外。
即便琉璃再任性,他从未对琉璃说过一句重话,这时却是急怒攻心了。
琉璃还待要说话,老管家进来拦住,“三小姐,您还是先出去吧,老爷正气头上……”
琉璃默默起身,随着管家出馓焐阴沉,雨更绵密了些。
琉璃忽然推开木木打的伞,转身房门。
“小姐……”木木低声抽泣,莫兰在一边也手足无措。
府里的人都听说了消息,沈浏阳冷冷一笑,继续绣她的帕子,冯焕章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唇角却勾起笑意。
徐氏紧锁的眉终于舒展开,原来不是她的女儿们倒霉,那个贱人生的就要做了下堂妇,主动和离又好到哪里去?
杜姨娘急匆匆赶过来,见琉璃纤细的身子跪在雨中,已经被冰凉的雨水打透,微微颤抖,不由心疼得呜咽,连声问这是为了什么。
琉璃不说话,这场孽缘终究要了结,这一跪,算是她对前生的错最后的忏悔吧。
通往沈润卿书房的月亮门下,石峰举着伞,伞下的陆潇袍子湿了半片浑然不知,只定定看着那跪在雨中地上纤弱的背影,痛得没了知觉。
沈润卿还是在杜姨娘的哭求下答应了。
江中府时隔一年又爆出大新闻,沈家庶女三小姐不准赘婿求功名怒而休夫,一纸和离书,赘婿陆潇被赶出杜府分文不名。
分文不名的陆潇这时躺在一处小院子的床上,石峰为他端来了药,他才把手从卷轴上拿开,将两幅画塞在褥子下。
“公子,石青送来的信。”石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筒。
陆潇急忙放下药碗,打开竹筒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个小纸卷,展开纸卷,上面潦草地写了几行字。
好丑的字,陆潇却看了几遍,直到石峰提醒他药要凉了。
端过药碗一口气喝下去,石峰拿过纸包的松子糖,陆潇拈了一颗放在口里,剩下的小心包好,看着石峰收起来。
还有五日就要离开江中府。
陆潇已经从杜府出来了八天,搬到这个喧闹嘈杂的地方。
这里是平民们聚居的地方,三间房围了木栅栏的小院,这边如厕隔壁都能听清楚,邻里间多半认得,偶然来了生人,恨不得整个巷子的闲人都要过来瞧瞧。
何况这是江中府最近出了名的弃夫。
季航一身粗布衫劈柴担水,石峰伺候粥饭,总有人过来问,那位陆公子都没米下锅了,怎么还养下人。
“我们是签了死契的,饿死也得跟着。”季航回一句。
啧啧声一片。
夜里季航提剑守在门内,石峰睡在床前,八天里三人衣不解带,偶然有带着功夫的人靠近小院,院子里不是木柴倒了便是铜盆翻了,引得街坊邻居出来看,那些人便只能悄悄退下。
项楠每晚穿上夜行衣,潜伏在小院周围,有靠近小院的人他都会发出暗器打翻铜盆或是木柴,所幸那些人并不敢明火执仗杀人,或许只是想绑走陆潇。
琉璃照常出门去铺子,无视街上行人指指点点,而且奇怪的是,铺子里的人更多了,一边买东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打听小东家的八卦。
齐素锦回到江中府,琉璃给她送去了一批新的义助会会服,刺绣更加精致,“岭南杜氏商铺”一行梅花篆字,贴着交领边的梅枝,如朵朵寒梅绽放。
齐素锦将琉璃带到一边,“为何要如此?可是有什么苦衷?”齐素锦是真的为琉璃难过,她以为这一对璧人,可以白头偕老。
“并无什么苦衷,姐姐不要替我担心,京城路远迢迢,你启程那日我会去码头送你,有几个伙计供你路上使唤,带到京城后他们会自行离开去采买一些货物,不知可方便?”琉璃笑笑问道。
“自然是方便,我这一走只怕许久不能回来,有什么事便捎信给芸舟,她会带信给我。”
齐素锦展颜一笑,她知道琉璃不是莽撞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五日后寅正,石峰匆匆出去找大夫,不久大夫带着小药童随石峰进了院子,半个时辰后,季航跟着大夫和药童上车回医馆取药。
房间里,项楠和石青露出真面目,百无聊赖地等着时辰过了再回府。
马车直接出了南城门,琉璃和莫兰正等在南城门外,见几人下车没说话,转身向码头走去,“大夫”和“药童”与季航一起,提着行囊跟在后面。
齐素锦正在和齐素心话别,旁边还站着孟芸舟和义助会的几名女子,她的东西已经装上了船。
见琉璃带着几个人走过来,齐素锦迎过去。
“就是这几个人么?让他们去船上吧,留了船舱给他们,妹妹放心,姐姐会关照他们的。”齐素锦朝那三人摆手,三人向齐素锦行礼,与琉璃辞行后,便向船上走去。
“大夫”陆潇踏上甲板后转身,凝神看向琉璃,晨曦里琉璃的脸上染了霞光,像一朵滚着露珠的花瓣,鲜活娇美,让人移不开眼。
琉璃的目光扫过陆潇,并未停留,与齐素锦说了几句话,拿出五百两银票给齐素锦做盘缠,又让莫兰送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