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传得很远,从古到今都有一个惯例,你若是喊“杀人啦”,搞不好立刻门窗紧闭,生怕自家招了灾祸,但是若喊“走水啦”,所有人家都会跑出来帮忙,唯恐殃及池鱼,房子从来都是最值钱的家财。
琉璃府中的小厮们也不例外,听到声音急忙奔出来查看,就连琉璃和项楠他们也闻声出来,循着声音和火光找到那家院子。
火势并不大,院子里的人已经在浇水灭火,邻居们也提着桶过来帮忙,很快火就被灭了,只是当主人从里面出来感谢时,琉璃和项楠都愣住了。
“琉璃,怎么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秦烟雨惊讶地过来拉住琉璃的袖子,身上因为烟火熏得有些脏污,只是看不出丝毫惊慌。
琉璃身后跟着的陈妈妈和门房小厮也愣了,这煜王殿下也太厉害了,两位姑娘是认识的,就安置在这么近的地方么?就不怕出了岔子?
“说来话长,你那时不辞而别,就是来了京城么?秦叔他还好么?”琉璃向院内瞄一眼,适才着了火,活动的人没事,不知道瘫在床上的人会不会呛到。
“我是带着我爹出门求医,一路到这里的,我爹他身子还是没好,越发消瘦,过去了几年已经习惯了,我还会再为他寻找良医的。”
秦烟雨眼里涌上一层泪意,越是这样通透豁达的人,在不自觉间的示弱,才会更让人同情怜悯,项楠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
外面寒冷,秦烟雨谢了来帮忙的邻居,天太晚了不能长谈,约了琉璃白日到她的宅子里叙话,琉璃答应了,她只想看看秦叔怎样,到现在没有找到浮生,琉璃觉得有些愧疚。
秦烟雨回到房中,换了一身衣衫去秦勉房里,两年的时间,秦勉已经瘦得形销骨立,一副骨架上蒙着一层枯干的皮肤,听见响动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走进来的秦烟雨。
“呵呵,她来得倒是挺快,这样也好,我就让她睁眼看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待我做了煜王妃,我要把她踩在脚底下,让她跪在我面前。爹,你明日就能看见那小贱人了,让她也看看你,看看她娘的老相好是什么下场。”
秦烟雨一脸的狰狞,若是仔细看,能看见她的眼瞳里有极细的红丝游动,红丝像是活物,想冲出眼瞳的禁锢,逃到外面去。
秦勉眼睛不眨,也不转动,定定看着女儿,像看着陌生人,只是坚持着不肯闭上。
季航办完了差事回了亲王府,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总是有些心虚,点着了火喊了一嗓子后,便躲在暗处看着,唯恐火势大了扑不灭,他好赶紧出手灭火。
所幸邻里们还是很有觉悟的,在看到项楠的身影时,季航急忙悄悄溜走,生怕被项楠发现行迹,那可丢了大脸了。
脸上手上还有一些作案的痕迹,垂手站在煜王殿下面前,这时已经过了子时了,煜王殿下那张妖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倦意,详细询问了结果,知道琉璃过去了,那就一定见到了秦烟雨,总算放下心,之后解释的时候,应该就顺理成章了……吧?
折腾了大半夜,琉璃也很是疲倦,不过躺在床上一时竟然睡不着,秦烟雨那张脸总是在她面前晃,让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好像这张脸很陌生,换了一个人一样,可是分明就是她认识的秦烟雨,再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处处都与她有关联,便提醒自己,要留个心眼,想着想着琉璃渐渐睡去。
第二天琉璃起得有些晚,刚用了饭换上衣裳,木木就来禀报,煜王殿下过府探望。
琉璃轻嗤,这府里的下人除了木木,可能都是他的人,这边出点什么事那头立马知道,昨晚隔院走水,定然是有人禀报给他,这才跑来献殷勤……
嗯?为什么会想到献殷勤?琉璃自己有点困惑,景潇给自己献什么殷勤?图谋什么呢?财?色?……呸,色就算了,这个前世都没用,财?怎么从来不觉得景潇是个爱财的人呢?
琉璃摇摇头,这男人大概重活一世有些混乱,本能地怕露馅想找熟识的人在一处,他们俩都知道对方底细,这才来纠缠她,不过是遇事相互商量一下,算不得什么。
琉璃让木木请他去书房,让项楠去陪他,自己要备些礼品,去秦府探望秦勉。
可是琉璃走出房门就见到了景潇,正负手站在门前,仰头看院里尚未发芽的柳枝。
这有什么好看?
琉璃上前见礼,“煜王殿下,这里风大,不如进书房暖和些,着了风寒就不好了,项公子还没来么?民女让人去找他陪殿下……”
景潇慢悠悠转头,“我让他陪什么?又不是来看他的,木木说秦家搬到了那边院子,你要去探望秦先生,我也许久未见他,不如一同前往。”
琉璃停了片刻,意味不明地一笑,景潇忽然心里一慌,他自己觉得没什么想法,别不是琉璃误以为他还对秦烟雨有情,所以才跟着去探望,这时反悔来不来得及?
景潇迟疑了片刻,“是不是我去不太合适?那我还是在府里等你吧。”
“别呀,合适,正合适呢,煜王殿下亲临,烟雨姐姐定会感念殿下重情,不知道会不会以……”身相许呢?
不等琉璃说完,景潇坚决地竖起一只手,“打住,我不去了,我就在府里等你,有事要同你说,你快些回来。”
“煜王殿下,您还是……”琉璃还要再劝劝,人家有这缘分不容易,别因为自己一句话,毁了好姻缘,一句很恶毒的话跟在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