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潇看一眼那玉玦,不知道父亲为何对它有兴趣,“是一位琴师送儿子的,据说是一位故人遗物,与儿子甚有缘分,儿子也不知何意,不好拒绝,便留了下来。”
敏亲王注视景潇许久,才将那玉玦放下,“若有机会,让父王见见送你玉玦之人。”
景潇微怔,点点头,敏亲王再没多说,缓步离去。
景潇这边果然开始琢磨那些物证。
翌日京兆府升堂审理沈琉璃私藏叛逆案,除了之前声援的那些人,敬慕谢衍庭的许多儒生,甚至国子监学子都有闻讯而来的,杜胤城和沈义安是官员,不能参与进来,齐素心跟着姐姐来听案,还拿着小本子准备记录。
最想不到的是经过上一次的官兵包围,韩会长与那些商贾们竟然没有退却,也来到了京兆府大堂外。
升堂上座的京兆府尹简大人感觉十分有压力。
今日升堂考虑到外面的百姓太多,祁王煜王和其他官员都坐在后堂。
琉璃被带上堂,虽然好吃好喝并未消瘦,但是那只伤脚还未好,走路有些跛脚,堂下许多人看得心疼。
简大人说话算话,琉璃要的第一个好处就是:脚疼上堂要坐着。
简大人看看两边:“疑犯脚伤未愈,久立支持不住,耽误审案,赐她一座。”
衙役都愣住了,不过大人说了又无人反对,衙役便去取了一个木凳放在琉璃旁边,琉璃谢过坐下了。
“沈琉璃,仵作已去明泉县验伤,但是那些兵士伤重神智昏迷,伤口腐烂严重,无法查验,虽则这些死者与杀害章京兵士的凶手并未有直接物证,但是明泉县兵士清醒是所做口供尚在。”
简大人拿起案上口供和萧仵作的验伤记录。
“沈琉璃,你可还有证据证明,这些死者本是寻常武师,并非神兵营余孽?”简大人问道。
“大人,这些兵士个个都神智昏迷,伤口腐烂,真是好巧啊。”琉璃明白,这条路被堵死了。
这些武师有家有口有邻居,可是邻里之中,谁敢冒着惹祸上身的风险,为他们作证?
“大人,民女想请仵作上堂,问他几句话。”琉璃不管简大人的尴尬,继续说道。
萧家父女上堂来,萧如歌看着坐在堂上的琉璃“咦”了一声,撇撇嘴。
“萧仵作,那些明泉县兵士,伤口腐烂可是正常?”
萧长生蹙眉,“倒是看不出有何异常,不过受重伤七人皆是伤口腐烂又神志不清,比较罕见便是了,萧某只验伤不断案,倒是不好说是否正常。”
琉璃一笑,这是个滑不溜手的人物,“那么萧仵作,这些死去武师,可发现与寻常人不同的的地方?”
萧长生仔细回想,摇摇头。
琉璃笑了,“大人,既然萧仵作说没有,那么我的武师便是受了冤枉。”
简大人蹙眉,“人已经死了,就算武艺高超也无法区别,与常人能有什么不同?何以见得冤枉?”
“大人,请再看那些死者,手腕上可有常年佩戴铁手环的痕迹?”琉璃说道。
那些铁手环是从死者腕上拿下来做证据的,倒没去看有什么痕迹,座上人面面相觑,只有景潇眼睛一亮,唇角带笑。
“妇人常年佩戴金银手镯,腕上都会有浅痕,我听闻神兵营官兵,自戴上铁手环后,不死不脱,他们若常年在外奔走操练,因为日光曝晒,手环下皮肤也会细腻而颜色浅,既然手环在他们手臂上摘下,必然从未离身,那么可留下痕迹?”
琉璃淡然问道。
萧如歌挑眉上下打量琉璃,“小美人,可以啊,这个都被你想到了,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萧长生拱手:“大人,属下确实没发现戴手环的痕迹。”
陈思远面色沉下来,这本就是一个大纰漏,就看会不会被发现了。
堂外人声大哗,纷纷怒斥草菅人命栽赃陷害。
“既然不是,那这铁手环从何而来?明泉县的兵士,是受了何人指使,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
堂外的谢衍庭朗声问道。
“大人,民女只要还这些武师一个公道,那日明泉县兵士只要有一人还在,就该在这里当堂对质,为何那些铁手环,会出在无辜之人身上?”
简大人无奈,只好一拍惊堂木,“本案经查,死者并非神兵营余孽,其他案情另行告诉,疑犯沈琉璃当堂释放回府,死者疑犯可带回,妥善安葬。”
简大人说罢就想下堂,头上出了汗,他也是没办法,还要去找皇帝商量,接下来是查还是不查啊。
“大人,若是此案不查清,民女绝不回府,就住在这京兆府大牢里。”琉璃说罢就向牢房去。
衙役们都呆住了,哪里还有人自己要做牢的?
简大人左右为难,后堂的祁王看煜王,煜王垂眸不语,陈思远脸色不好看,也不说话,其他几位大人都垂头装鹌鹑,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皇上口谕!”大堂外忽然传来内监阴柔的嗓音。
堂上所有人都跪下接谕旨。
“经查实,明泉县令为邀功,与属下官兵勾结,构陷皇商沈琉璃之护卫武师,致八人无辜丧生,着金甲卫即时将明泉县令及属下官兵抓捕归案,另送丧仪五百两,厚葬抚恤枉死者,钦此。谢恩。”
琉璃伏在地上叩首,指尖摁得发白。
李代桃僵,五百两,八条命,她沈琉璃记下了。
琉璃从堂上出来,齐素锦谢衍庭都迎上去,琉璃谢了在场的所有人,被木木扶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