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妈妈安好。”琉璃端正地见礼,她的仪态倒让妇人微微惊艳——从前的琉璃随性活泼,这些礼节浑不在意,却不知何时学了这样沉稳的做派。
“谢妈妈,琉璃出来寻人,路过这里便上来走走,琉璃还有些事要处置,就不扰谢妈妈和谢公子用斋了,琉璃告辞。”
琉璃并不想多解释,老人家想让儿子娶世家嫡女为妻光耀门楣,本就无错,何况商贾之女历来受人轻视,对于谢衍庭这样才名远播必然会前途无量的士子来说,决不是良配。
几句嘲讽提醒算不得什么。
琉璃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谢衍庭却注视了母亲一眼,跟上琉璃,“琉璃妹妹,是要寻什么人?我帮你一同寻找。”
“不必了,谢公子不认得……”
“庭儿不认得?没想到琉璃姑娘这几日际遇颇丰,有那么多我家庭儿不认识的……友人,倒是庭儿枉自忧心了。”
谢妈妈不等琉璃说完,嘲讽一笑,目光凌厉地警告儿子。
“是救我娘的医者,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未解决,却不知所踪,我才出来寻找,多谢兄长好意,琉璃心领,琉璃先行一步。”
琉璃在谢衍庭几欲开口的时候急忙抢先说话,说罢就要离开,却瞥见厢房一间斋室的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小手,手里托着一个瓷瓶。
琉璃不由惊讶,向那边走了几步,看清楚正是秦叔常用的瓷瓶,那日给阿简的药便是用这个瓷瓶装的!
琉璃急忙走过去,谢衍庭也跟上来,警惕地守在她身边。
谢妈妈脸上现出怒容,这个儿子聪颖睿智,是谢氏一族的期望,不想遇到沈琉璃这个商贾庶女,幼时不防,大了才发觉儿子竟然情根深种。
苦劝威胁都不管用,为他说媒也不闻不问,今日上寺庙就是来求菩萨,让这痴儿迷途知返,不要自毁前程,谁知又遇到这勾魂的。
谢妈妈虽然生气,佛门净地也不好发作,恨恨撂下一句“庭儿,斋饭就要送来了,不要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便返回斋室啪地关上门。
琉璃顾不得其他,走过去轻声问,“可是阿简?”
小手缩回去,门缝开大了一些。
琉璃惊喜急忙开门进去。
谢衍庭不放心,也跟着进门。
果然是阿简,他打量一眼谢衍庭,没说话,转身向床榻走过去。
斋室很小却干净,有桌椅和床榻,榻上躺着盖着被子的人应该是浮生,只是他此时背对着琉璃,默不出声。
“阿简,你们为何离开了?第二天我去找你们,你们就不在那里,发生什么事?”
琉璃走过去观察阿简,发现他的衣服更破烂,手上脸上也有一些新伤。
“他受伤了。”阿简挑下颌指榻上的人。
“浮生受伤了?怎么回事?严重吗?”琉璃震惊,看向榻上,阿简身上有伤却不提,可见他不觉得这算伤,那么浮生受的伤大概不轻。
阿简没说话,只点点头,从来无悲无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悲伤。
“阿简,不要急,我去找大夫,回头再说发生了什么事。”琉璃转身就要走,却被阿简拦住。
“寺里的僧人看了伤,一时无碍,只是……”阿简看向浮生的腿。
“腿……断了?”琉璃不愿意说出口。
阿简慢慢点头。
琉璃狠狠攥起拳。
“琉璃,寺庙内医治总是不便,不如带伤者去医馆……”谢衍庭急忙说道。
“不,不能去医馆!”阿简目光瞬间凌厉,警惕地看着谢衍庭。
阿简的表现让琉璃和谢衍庭都吃了一惊,但是他们二人一个是老妇的瓤子,一个见多识广,立刻明白必有缘故,所以不再追问,只能再找别的办法。
琉璃沉吟片刻,如今可以信任的,还是秦叔了。
“阿简,你看这样可好,我们带浮生回去,住在我外祖父家里,那里清静也好养伤,再让那日为你医伤的秦先生给浮生诊治,如何?”
琉璃觉得阿简似乎不愿意被人看到,不然也不会藏到寺庙里,而且他曾说过有银子就更不能留了,不知浮生的伤,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好。”阿简想了半晌,点头答应。
谢衍庭急忙出去安排马车,让谢府的车先将这二人送回去,再来接他们母子。
浮生昏昏沉沉,琉璃担心碰了伤处,求寺内僧人找来门板,抬着浮生送上马车。
谢衍庭要陪着回去,被琉璃劝了,让他陪谢妈妈安心用斋饭,自己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后面缓缓离去。
谢衍庭站在山门外久久遥望,琉璃总是能让人出其不意地惊艳,不知何时学会了骑马,身姿挺拔,遗世独立……
慈寿山另一侧的山道上,一辆马车正急急上山,车窗内的女子遥见谢衍庭的身影,嘴角挑起……
琉璃吩咐车夫慢行,以免颠簸,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杜府。
琉璃吩咐胡伯,把二人安置在客院僻静的地方,再让人请秦先生来杜府。
胡伯急忙去安排,琉璃让人把浮生小心抬进去,才给了车夫赏钱把谢家马车遣回去。
这时沈润卿正在与杜家两位老爷子商讨琉璃的亲事,族长老爷子很不高兴琉璃要嫁给陆潇,百般找茬阻挠,闹得沈润卿头疼不已,听说琉璃回来还带着受伤的人,都急忙赶过来。
杜老爷和沈润卿见受伤的是浮生,大为惊讶,向琉璃询问怎么回事。
琉璃简单说了经过,让胡伯给阿简和浮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