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文章……”琉璃终于把话说全了,陆潇慢慢放下戒备,如果她真的说出什么……
“三妹妹,就看过一篇文章,也敢在此信口雌黄,随之先生的文,岂是你能评论的?若是醉了,不如回去歇息吧。”沈流星故作关心,却是把琉璃说得不学无术又口无遮拦。
“嗯,琉璃真的醉了,琉璃失陪了。”琉璃也不耐烦坐下去,有些摇晃地站起来,但是几十年养成的行止规矩,让她步履间仍是从容不迫,端庄沉稳。
“琉璃,我送你回去。”秦烟雨急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住沈琉璃。
文士们也乐见这出语惊人的三小姐快点儿离开。
谢衍庭担忧地起身,看着琉璃和秦烟雨离去,他的举动落在陆潇眼里,不由闪过一抹深思。
走过九曲回廊,穿过月亮门,清风拂过,沈琉璃只觉酒意上涌,眼前景物越发模糊。
木木发觉小姐不对,似乎踩着棉花,急忙快走两步,扶住沈琉璃。
“小姐,你是怎么了?没见你喝多少啊。”木木有些担心。
“我看琉璃不胜酒力,不如在这里歇息片刻,你去取些醒酒汤喂她喝了。”秦烟雨指着门边道。
“好,秦姑娘,劳烦你照顾我们小姐。”木木急忙匆匆去膳房。
秦烟雨扶着沈琉璃坐下来。
琉璃觉得晕晕沉沉,面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听见身边有人跟她说话,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渐渐失去意识。
木木端了醒酒汤回来时,沈琉璃正倚在秦烟雨肩头,木木急忙给她喂下醒酒汤,见她清醒一些,才扶着她回到院子。
宴席尚未结束,秦烟雨看着琉璃躺下,嘱咐了木木几句,便回去了。
琉璃听到脚步声渐远,慢慢睁开眼睛。
宴席上正是热闹,文士们酒酣耳热,文思泉涌,高谈阔论。
秦烟雨归来,沈义安请她讲游历见闻,她落落大方地起身,言谈中生动有趣,思路清晰,令人仿佛身临其境,就连见闻广博的谢衍庭也不禁称赞。
时候差不多,月上中天,圆如银盘,众人以酒祭月,宾主尽欢,宴罢告辞。
沈流星趁着众人都在与沈义安兄弟话别,急忙走到谢衍庭面前,一改才女清冷的样子,有一点娇羞地低声说道:“谢公子,流星前日得到一本随之先生文集,知公子定然喜欢,拿来送与公子赏鉴。”
梧桐急忙把布包递过来。
“随之先生文集?”谢衍庭有些愕然,这可说是十分珍贵的,怎么就送给他?难道……
“正是。”沈流星有些得意,打开布包,那本《悯心集》拿在手上。
对谢衍庭多些关注的陆潇看到了这一切,也看到那本文集。
“二小姐,衍庭实在不敢收这样的重礼,多谢二小姐美意。”
谢衍庭没有接,拱手致谢后急忙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沈义平的声音响起来,“陆公子,这是你的……”
众人都看过来,陆潇身后,只见沈义平从地上拾起一只香囊,看到香囊的样子,沈义平顿住,有些惊慌地想把香囊藏起来。
“那不是三妹妹的香囊么?莫非是一样的?”沈流星眼尖,急忙说道。
众人看过去,沈义平把香囊握在手里,递给陆潇,“不是,这是陆公子的,怎会和三妹妹的一样,陆公子收好吧。”
陆潇静静看沈义平递过来的香囊,如果不承认,就会被认为心虚不敢认,如果接下,那便是认下了与沈琉璃之间的私情。
陆潇伸手接过香囊,“多谢二公子。”陆潇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还没走的文士不由相互对视,再看陆潇一表人才,皆是了然的样子,那边的谢衍庭眉头轻蹙,也匆匆离开。
虽然送书被拒,但是看到谢衍庭失落的神态,沈流星心里总算找回点平衡。
翌日就是十五,晚上沈府家宴,琉璃自然也不能缺席。
沈义安娶妻方氏,湖州同知方林柯嫡长女,为人温婉娴静,夫妻甚是恩爱,两年前生了一个儿子。
沈义平去年成亲,妻子陈氏,江中府通判陈和林嫡长女,聪敏伶俐,能言善道,甚得徐氏喜欢。
琉璃是庶女,又最年幼,坐在末位,杜姨娘只是个妾室,平日却是连这样的位置都没有,只能在沈润卿和徐氏身后服侍。
琉璃因为这个,最不喜家宴,每一次都让她心疼娘亲。
今日因为是十五,杜姨娘又咳疾加重,这才得以坐在琉璃的下座。
“爹爹,今日是团圆佳节,三妹妹既然定下了亲事,应该请陆公子一起家宴才好。”沈流星很贴心地提醒。
沈润卿皱眉,看了琉璃一眼,“虽说定了亲,尚未过六礼不能算家人,况且陆公子那边也设了宴。”
“父亲说的是。”沈流星顾着自己才女的形象,忍住没说下去,却不屑地撇撇嘴。
杜姨娘眉头蹙紧,愁思更重,庶女娶赘婿,日后不知会受世人多少歧视。
这都是她做下的孽缘……
琉璃根本不介意沈流星说什么,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做,既然无心情爱,离开陆潇之后,也不会再嫁,什么名声她都不在乎。
争了一世的虚名,得到了又怎样?
十六这日沈府来了人,杜家老爷子要见自己的外孙女,派人来接。
徐氏即便再不乐意,也不敢挡了杜老爷子看外孙女,毕竟杜家每年给琉璃母女送的嚼谷,都进了沈府的账册。
琉璃最近不喜穿鲜艳颜色,木木不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