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铭又道:“其他的孩子还小,这等法宝就不给她们了,待她们再大些,可允他们入我私库里挑。”他一抬手尽数将东西给收了。
雷绵扁着小嘴,“真是被二妹妹害惨了,连我也得不成法宝。”
雷铭道:“年满八岁的,就可以来我那儿挑两件。”
雷绵的双眼又亮了,她已经八岁了,这是能拿到了,她直想笑。
雷综奶声奶气地道:“二哥,我现在得不成,是不是?”
“以后总能拿到的。”他温和地轻摸着弟弟的脑袋。
雷纤像个学舌鸟一般反复重复着:“害惨了,得不成!害惨了,得不成……”
华卿唤了声“娘”,“陪我去阁楼,这里的事交给伯父、父亲处置。”
母女二人相扶而出,还未出正院的院门,就听雷岭大呼一声:“不好!孙氏咬舌自尽了!”
孙氏死了。
雷崇令人备了一副棺材,又着人抬到城外安葬了。
雷细黄昏时便听她乳母说了孙氏自尽。
她呆呆地看着雷家祠堂一个个牌位,这些老祖宗一直在保佑雷家。三姑姑回来了,在她姨娘大功告成想要离开雷家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姨娘的阴谋,她来雷家就是来盗取雷家气运,也包括了她。
雷细就这样一直不说话,她想不明白,天下所有的娘都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她姨娘这么恨她,真的像祖母说的,因为她姓雷,因为她是雷家人,即便是她生的,姨娘也不喜欢她。
两天后,雷细的乳母就与方氏、李飞雁禀报了雷细的事。
“二夫人,二姑娘不吃不喝,困了就睡,醒了就发呆,就是吃饭还得我喂她,这样下去可不是法子。”
华卿道:“我去瞧她。”
她进入杏林候府的最北处时,看到一座建造得像是大殿般的祠堂,只得不到六尺的围墙,建有两扇开合的大门,上头挂了一匾:雷氏祠堂。
雷细跪在祠堂正中的蒲团上,华卿取了香烛,焚香拜祭,不紧不慢地道:“我八岁那年,亲生爹爹终于谋到了实职,要去林州做同知,这是正六品的官。他要带着源家二房所有的主子一起走,我亲娘雷氏、二哥源文俊、三哥源文华。早前,源老夫人说,要将我亲娘留下来敬孝,被我亲爹拒绝了,后来源老夫人又说,想留我承欢膝下,源二老爷夫妇实在拒绝不了。
他们走了,就留下我一个在二房,就在我亲生爹娘离开后一个月,源家老夫人、大夫人以及那嫁出门的镇南王妃源氏就对我下手了,他们请了蛊门的内门弟子给我下失忆蛊。要我顶替镇南王妃的南乐郡主凌乐去圣京当质子。
源家的二姑娘素卿哄着我喝酒,我只当她待我好,谁知道那酒是下了药的,只要我一饮下,他们就能给我种蛊。
直到现在,我都记不得自己八岁以前的事,因为那只失忆蛊吞食了我所有的记忆。就算我失忆了,可他们觉得那效果远远不够,为了将我变成一个最完美的南乐郡主替身,他们给我下了五毒蛊……”
雷细听到这儿,原本痴呆的眼睛有了一丝神采,她定定地看着与自己并排跪着的少女,她的三姑姑生得太好看了,她也知道三姑姑其实是父亲姑姑的女儿,可是后来,祖父将她过继给雷家。
“五毒蛊入体,很痛,因为这蛊虫有剧毒,是杀人于无形之物。后来,父亲带着二哥冲入了源家,看着奄奄一息的我,将我带回雷家,我这又才捡了一条命活下来。
后来,父亲和二哥都知道了源家人的谋划,为了救我一命,也为了保住我,父亲给我的亲爹、亲娘写了一封家书,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们。亲爹亲娘同意将我过继到雷家……”
雷细问道:“那源家老夫人、大夫人他们呢?”
“在他们算计我的时候,他们没拿我当亲人、家人,既然是这样,就当那个屡屡中蛊的源华卿死了,我也只当从来没有过他们。他们放弃了我,我亦不要他们。
无情无义的、心狠手辣的是他们,我为什么要为此难过?他们待我如此残酷,我一难过,他们说不定还躲在暗处笑话我,若是我再回头盼他们那点单薄的亲情,他们不是还得利用我。
不,我不会给他们再伤害我的机会!你们不要我,我就不要你们,我偏偏要活得极好,活得光芒万丈,活得世人瞩目。我要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看他们懊悔得肠子都青了,看他们恨不得来舔我的脚……”
雷细好似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新鲜事,眼睛亮若星辰,原来还可以这样,姑姑说得对,她又没做错什么,是她姨娘不在乎她,那么,她为什么要去在乎姨娘。
对,不在乎她!
你不要我,我就不要你。
对,这话说得太好了。
她也要这样。
“细姐儿,对于不在乎你的人,你也当他不存在。不辜负爱你的、疼你的人,更不要辜负自己来到这人世走一遭。孙姨娘不爱你,你还有我爱你,还有你祖父、祖哥、姐姐疼你,你看爱你的人这么多,不过是丢了一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人而已。”
雷细歪着头:“姑姑爱我?”
“我爱你!你像我小时候,我被源家的人伤,你被你的亲娘伤,我们都是一样的,不要被残酷狠辣的人打倒,你倒了,他们就得意了。你是为自己活,为爱你的人活……”
一声“我爱你”就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照亮了雷细的内心,她一下扑到华卿的怀里,嚎啕大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