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上了二楼,她的房间还保留着,即便后来她很少居住,推开房门时,扑面而来的都是熟悉的摆设,她离开八年,一切都如她活着时,只是她视为家的二居室却换了主人,曾经喜爱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
她没有久留,而是寻到了国外的母亲。
母亲正坐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边,正一脸温和地看她跳舞,少女生得很美,是中外混血,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蓝眸。
“好,我的伊伊与姐姐一样优秀呢,你姐姐是科学家,我们伊伊能做舞蹈家。”
母亲说完,眼里掠过一丝伤感。
八年了,她的长女离逝已经八年。
少女柔声说道:“妈妈,你还有我。”她起身扶着母亲回了卧室,看着疲惫的母亲,华卿才发现屋内的摆设太沉闷,屋里竟有一张法国绅士男子的遗相,母亲的第二任丈夫病逝了。
华卿进入母亲的梦里,华母看到远处的身影:“华卿,是你吗?是你吗?”
“妈,是我。”华卿回转身,飘到母亲的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妈,我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些年,我好想好想你。妈妈,我的尸体呢?”
母亲面露难色,“当年你离逝突然,你知道……你大姨的女儿失明,我……我将你的眼睛捐献给你表妹,还有你的心脏给了法国一个少年。”
心脏没了,眼睛没了,她的小腿也没了,她要如何重塑肉身。
母亲道:“你死了,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更多的人,你是这样好,不会怪妈妈这么做罢。”
“不怪!妈妈也是为了我。”
难道她要寻觅时间的河流,回到过去,寻回自己的肉身?
华卿被一股从未有过的落魄感打败。
门外,响起了妹妹急切的叫门声,“妈妈,是大姨的电话。妈妈,大姨要你接电话!”
母亲坐起了身,抓起床头的电话,“大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妹妹,安吉拉……安吉拉出车祸了,呜呜,我该怎么办?她浑身是血,怕是不好了,妹妹……”
“大姐,你在哪家医院,我立马过来。”
“我在圣玛丽医院。”
*
医院里,安吉拉表妹躺在床上,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大姨哭成了泪人,大表哥、大表嫂立在一侧垂泪。
“这是一个诅咒,呜呜,一定是诅咒,你的华卿殇于二十八岁,我家安吉拉今年也二十八,呜呜,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做新娘了,竟然出了这事。大卫当场就没了……”
华卿进入了安吉拉的意识中,她还处在车祸的惊恐中,撕心裂肺地唤着:“大卫!大卫!”
“安吉拉,你冷静些,这只是一场梦!”华卿冲了过去,将安吉拉从车里拖了出来,而安吉拉则定定地看着满头是血的男友,他们还有一月就要走入婚姻的殿堂。
安吉拉这才瞧清,面前的人是华卿,“你是表姐,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需要寻回自己的肉身。”
她的肉身,当年取走了眼睛、心脏后,便已焚化成灰了,没了,全都没有了。
“拿我的,大卫死了,我不想苟活,我不想再活着了。表姐,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便是他,他是为了护着我,要不是如此,他一定能活的……”
安吉拉与大卫的结缘,便是因为她在一次意外失明,得了表姐的眼睛重复光明,而大卫便是得到表姐心脏的那个少年。那年表姐的生辰,她带着鲜花去公墓探望,大卫也来了,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从此后,两颗年轻的心越来越近。
几年的相处,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又互生爱慕。
“安吉拉,他因你而逝,你更是为他好好地活着,我只要自己的肉身,旁人的,我不要,他日你若愿意帮我,就……算了,你是我表妹,并不是我的同胞兄妹,我还是寻别人。”
她不要别人的,她要寻到时光的河流,逆流而上,回到八年多前,回到自己活着之时。
华卿离开了,临离别时,她为安吉拉喂下了一枚疗伤丹药,即便是四品的,在这里也是仙丹般的存在,安吉拉也离奇的速度恢复了健康。
茫茫人海,无边的天地间,她不知如何寻觅,只能感悟时光,凭着感觉寻找时光,她在自己曾经居住的二居室里布下了结界,用逆向时间禁制,层层叠加,终于回到了八年前,她看到自己参加完学术研讨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小家,进门便将自己的鞋踢掉,躺在了沙发上。
叮铃铃——
“华卿,三日后m国有一次盛大的医学科技颁奖赛,这次我国选送了你研制的医疗检测仪,你得了金奖,所长与书记点名要你参加。”
华卿有气无力地道:“我刚从y国回来,能安排其他人不?”
“这是你主研的科研项目,你必须参加,这是上头的意思。”
哪有这么多的硬性要求,弄不好,又是她那伟大的从政祖父与三叔弄出来的,她觉得有些头疼,“好,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我后日去科研所。”
“你为国争光,所里同意你三天后随领奖组同往。”
华卿的魂魄静默地看着这一切,找不到时光的河流,用逆向时间禁制同样能回到八年前,她在小家里静静地待了三天。
三天后,她跟着曾经的自己出门、登机前往m国领奖。
她看着青云一袭灰袍,隐身在领奖的大厅里,对着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