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道:“我想先生,想学堂的同窗,还想我们家在城外的菜园子、麦地、米田。我们家还有几只灵鸡,下的蛋可香了,我娘还说待到明年,就与城外庄子上的村长换能变成小鸡的蛋,到时候我们家的灵鸡就更多了。灵鸡多了,我就能天天吃鸡蛋……”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家没了,房子原就是公房。
城外的地也没了,那是官衙划给他家的。
一切都没了!
孩子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半个福寿桃,突地对孟梁道:“爹,你为什么要干坏事?为什么呀?帝君那么好,你却想杀帝君。爹,我们的日子不好吗?我听娘说过,以前在人间大陆,每年还交税赋呢,好些人吃不饱、穿不暖。你每月有俸禄,家里有吃,身上有穿,为什么要闹?”
孟梁正要喝斥,孩子呜哇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想先生了,我想同窗了……呜呜,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娘这些天,一天晚上就哭,偷偷地哭,伯娘、婶娘们都在哭……”
孟梁一抬手,啪啪两耳光,直接将小儿子打蒙了,低喝道:“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小孩子傻傻地望着他,“我不要离开家乡,不要离开,我娘也不想去,我要回去……”
孟梁冷着脸,看着小儿子奔出了仙殿,他久久地沉默。
青云上仙道:“你是卫九君的弟子,本座派弟子护送你一家去琼阳仙府。”
他起身行了一礼,不知不觉间,行的却是儒修之礼,这样的慎重,又这样的得体,他做得自然,可在青云上仙等人看来,他们因为袒护老师,背叛了仙国,落到了如此这地步。
孟梁恍若失魂地道:“若是当初,入世的唯有帝君一人该有多好。其实一早,我就知道那么做不对。”
卢然惊呼一声:“孟梁。”
孟梁笑得惨烈,“现在的我们算什么?罪人?谋逆?孔上仙也好,我老师也罢,他们是中仙界仙人转世,我、你们,不过是他们梦里遇到的人。他们会认我们吗?将心比心,你们会认梦里出现过的人?我背叛故国,犯此大罪,落到今日这地步,我其实是猜到的,不过是回报他的授业之恩!
他是我老师啊!受他大恩,即便是错,我也得走到底。只是现在,因我之罪累及妻儿家人,实在对不住他们。”
卢然轻哼一声,“你真的后悔了?”
旁边有人接过话道:“孔上仙化身尚孔,传你我阵术。可秦国也好,秦城也罢,那么多人,却只有我们几个走到今日的地步。”
“你们后悔,我从不后悔。帝君好,她为什么只编修嫡派儒修功法,还禁止晋国丹修、秦国阵修求取功法。她心里,明明就是排斥其他派系的功法。”
“因为你们修的并不是儒门功法。一个修的是道家功法,一个修的是灵修剑派功法。”一个声音传来,上官羽手提宝剑从外头翩然而进,行罢了礼,打量起几人:“不是她不给你们功法,而是你们得了一旦修炼就会走火入魔。”
七人皆定定地看着上官羽。
华衡笑道:“上官羽,你回来了。这一趟游历,去了不少地方吧?”
上官羽没有答话,“这次不是游历,我是养伤。”他笑,笑得怪异,“百年前,我去了一趟文华仙国,孔尚趁我不备重伤我,若不是我逃得快,就被他杀了。
当初在琼阳仙府,华仙尊身负重伤站在飞行器上,在她伤重昏迷之时,孔尚击了华仙尊一掌,我亲眼看到的,他这一掌运足了七成之力,他是想要华仙尊的命。
东方沙漠,我尚健康,他给我一掌,我用了近百年的时间才疗伤。而华仙尊为救碧罗界仙人,与上界仙人大战,原已负伤,她是如何扛过去的。”
仙殿上一片静寂。
孔尚的弟子们面露窘色。
这有一个目击者在说,那早前的就并非杜撰,更不是空穴来风。
上官羽移着步子,“我一入城,就听我的师侄说了。华年她……伤心难过之下,与薛青解除了兄妹情分,与青云上仙解除师兄妹的名分。这就是我认识的她,道不同不相为谋,宁可断情断义,也绝不会拖泥带水。
这么多年,她守护着玄灵大陆、守护着凌霄门,凌霄门从人间大陆返回碧罗仙界,是她用人人欲得的神石换取了凌霄门的地盘,到了中仙界,为碧罗界的仙人有立脚之地,她用自己的神阶功法与混元真君换到了碧罗仙城。
她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一直以为,我们是吸血的蛀虫,在拼命吸食她的鲜血,她从不曾叫过苦,是碧罗界的仙人恩将仇报!易地而处,在场的人,包括所有的碧罗界仙人,任何一个都舍不得拿神阶功法换封地牌,任何一个也舍不拿神石换封地,你们做不到,可你们却一直在伤她。
我上官羽羞与你们这样的仙人为伍,也羞与你们这群只知勾心斗角的蛀虫为伍。”
他一转身,大声问道:“孔尚在哪儿?偷袭了我,不会以为这事就完了吧。”
有人迟疑起来。
上官羽厉喝一声:“他在哪儿?”
当即有弟子道:“孔上仙半年就昏迷了,在他的洞府里静养。”
上官羽转过身去,手里提着剑,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找孔尚拼命。
卢然呼了一声“不好”,转身追了过去,上官羽问了几人,打听到孔尚的洞府,在半山腰,看到一个刻有“孔”字的洞府,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