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沉思一会儿,看都看了,自己不是有意轻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会儿还是救人要紧!黄药师吩咐卓云去外面院子里熬药,只在外面侍奉。
卓云听得老大纳闷,见黄药师脸色变幻也不敢多言,只得腹诽着在院子里等待。
黄药师取了一根参精的参须熬成药茶,轻轻给封芜喂下去,又抓她手腕运气化开药力。
不多时,封芜嘤咛一声睁开双目,就见黄药师神色复杂,坐在床前看着自己。
封芜感受一下身上无甚不妥,先放下心。看黄药师盯着自己,又是脸色羞红难当。想到黄药师脱去自己衣衫难过之极:难道自己看错了人,这人竟也是个登徒子?
黄药师看她神色变幻,摇头道:封...姑娘,我先前褪去你衣衫,是要运功给你推宫过血,为你治病疗伤,却不是有意轻薄。你可不要多想!
封芜神色一松,自己听他说过,似乎这些学武之人有些手段很不寻常,内力真气什么的神奇的很。又想到自己男装打扮,他认不出自己是女儿身也是有的,自己与他相交许久,从未有过逾矩之处,扬州相处几日,也从未流连过勾栏之地。
想到这里封芜点头,脸上还是有些羞红:我...不怪你...
却听黄药师轻声道:封兄啊!你瞒得我好苦!我该怎么称呼你?是封兄还是封姑娘?
封芜苦笑道:黄兄,你莫要怪罪!顿一顿道:我叫冯蘅!马行疾也之冯,缭之杜蘅之蘅!
黄药师摇头叹息,神色莫名地道:封者,冯也;芜者,蘅芜之蘅也!
原来这封芜正是冯蘅女扮男装所做,她本世代书香,到了这一代只有她一人,她又聪明颖悟机变就会一学即精,于音律一道更有心得,老父骄纵宠溺异常。待十五六岁及笄之时,上门求亲者踏破门槛。她只是摇头不允,言说要自己寻得如意郎君。
老父自然不允,只是逼得急了,她索性就绝食明志。饿了几天鬼门关转了几圈儿,老父心疼她也只得放弃。就这样一直挨到她十九岁,待说起亲事之时,冯蘅只说未曾遇到合适人选。
父女两人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离了金陵南下扬州,好在她在藏书中学了易容之法,是以一路也未曾有什么不妥。而后遇到黄药师,就此一颗可可芳心,挂在良人身上。
她易容之术甚是高明,直有超宗迈祖之像,黄药师经通杂学又聪明无双,却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本来她和黄药师约定了金陵相会,就要说明原委,想表明身份要黄药师上门提亲。
却不想家中剧变,半月时光父母相继离世。她性子要强也不报官,定计要亲手报仇雪恨,覆灭黑风山山贼一伙儿。想到黄药师虽然不舍,却也不愿把这个“文弱书生”搅进这个是非旋涡中来。
只道自己一换一百,已然是大大赚了。为了保留清白之躯,她还准备了煨毒匕首,打得就是玉石俱焚的主意。
后来黄药师出手剿灭黑风山一百余人,她有心说明原委,只是想着当时还要大仇已报等等。也就未曾得便,只是与黄药师要来年相会。
送别之时,她踌躇许久,咬牙弹奏一曲《凤求凰》,已然是相当的明示。只是黄药师钢铁直男,全没有别的心思,还道她迭逢大变心思不宁,才弹错了曲子。
她回到家生了许久气,打点好一切离开老宅,新买下一处宅院安顿下来。后来传讯要黄药师金陵相会,只是黄药师论剑之期渐近,就未得方便。传讯给她时,不知为何未到她手上。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信,又传信去桃花岛却也石沉大海。她心思细腻,想着要去桃花岛找黄药师,只是那几日海上风浪颇大出海不便,船舟老板听说桃花岛,那等鬼蜮所在也无人敢去。
她等了几日风浪不息,无法只能回到金陵,醉仙楼等了几日黄药师未到,一颗芳心沉下回到家,海边等了许久本就受寒,她又心思沉郁就此一病不起。
她无奈只得在家枯等,又怕黄药师找上门,所以依旧是易容待人。
只是病重越发难愈,黄药师晚到一两天,冯蘅说不得就此香消玉殒!
黄药师听了许久,见冯蘅脸上一会哭一会笑,心中直是万分怜惜。冯蘅怔怔看着黄药师,映出人影的眸子中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诉说不尽。
黄药师心中叹息,开口道:封...冯姑娘,你之心意我已明了,只是我年岁大你甚多...
冯蘅闻言气苦之极,眼中朱泪滚滚而下,病如西子犹胜三分,樱唇点点不胜娇弱:我...
这一哭,虽然未有只言片语,却也直叫君王燃烽火,佛陀生俗心。饶是黄药师一步百计,这时候却也没了主意。眼见冯蘅眼中光芒暗淡,直似生了轻生之念,思来想去不得其法。
蓦地咬牙横下心道:冯姑娘!我黄药师虽一生愤世嫉俗,从未有一人如此将我放在心上!
冯蘅眼神一亮,满脸希冀地望着他。
黄药师长揖一礼,声音渐渐坚定:黄某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好负你拳拳美意。若...若你愿意,黄药师...我...愿与你共结秦晋之好!生死契阔,与子偕老!若违此誓!天人共鉴!九幽黄泉之下,必有...
他还待要说,却见冯蘅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挣扎起身急的满脸通红:我不要你起誓!你不要...
说着她身子一软倒在床上,眼中泪水不住流下。黄药师连忙上前扶起她,就听冯蘅哽咽道:你...不要起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