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云屏的天际窜出几缕火光。热烈的想是要将整个云屏的天都烧透一般。金红色的火光顶着乌团团的烟雾,落在周围的屋舍之上,无端端叫人生出一片茫茫然的惶恐。
第二日里天还未亮,就陆续有人上衙门报案,几户人家被灭了门,院子几乎都烧光了。
沈桢得了消息,匆忙去了徐悦府上,两人关起门来说了许久的话,然后,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涵打从徐悦府上赶往京城。
而沈府也迎来了客人,便是按察使顾家的夫人和顾华瑶。
她们来一是为了沈焆灵落水一事前来致歉,顺便告知一声那个丫鬟的处置,也算是给了沈家一个交代,二来关心一下灼华昨日遇袭的事情。
外头传的热闹,多的是人好奇怎么沈家的姑娘这么能招惹是非,一会子二姑娘惹了个女煞星,一会子三姑娘又惹了杀手来。
事情是瞒不住的,老太太也没打算瞒着,只待有人来问便是要细细透露些什么的,否则叫旁人暗自的猜,也不知会猜成什么样子。
老太太含笑的垂了垂眼帘,手中不紧不慢的拨弄着佛珠,道:“也不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竟叫她发现了隐在崇岳寺里的奸细。这孩子多事,搜了人家的密信,那伙人怕事情败露竟来杀人灭口,好在昨日里有徐世子和周家的公子在了。”微微一叹,“昨儿夜里,几家被灭了门,你们也知道了吧!都是与那些个奸细常来常往的。徐世子正是陛下派来暗查此事的,查了许久没个眉目,哪晓得叫我家丫头捅了出来,也不知是否坏了世子的事。”
顾夫人和顾华瑶听得一愣一愣的,崇岳寺里来来往往的人那样多,竟叫沈灼华查案觉了奸细?还搜了人家的密信!
这于朝廷,算是立功了吧!
如此心思,难怪遇上事情能够这般冷静沉着,当真不是一般姑娘家可比的!
顾夫人忙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三姑娘如此可是功劳一件的!”
遇袭一事听了明白,该说另一件了,顾华瑶微微红了眼睛,说道:“便说三妹妹是个心思细的,早早发现了那丫头的不对劲,叫了倚楼姑娘在后头跟着二妹妹,若是二妹妹有个差池,我哪还有脸来见老太太。”
顾夫人拧眉抱歉道:“老太太是不知道,回来时听瑶儿一说真真是将我吓去了一半的魂儿,又听瑶儿说您家三姑娘是个十分有主意的,审问起来是头头是道,不燥不怒,沉稳的很。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势,不愧是老太太跟前带着的。”
顾华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我虽长了三妹妹几岁,却是个不中用的,身边的丫头起了坏心思竟也浑然不知,白叫二妹妹受了惊吓。好在有三妹妹,三妹妹心思通透一眼便看穿了,这才救了二妹妹,又免我难堪。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叫那丫头认了。”
老太太听罢微微一笑,眼角眉梢皆是与有荣焉的骄傲,道:“哪里能怪得着华瑶丫头,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心思单纯的,自然不会晓的那些腌臜手段,如今事情揭过便揭过了,无谓为着个丫头不愉快的。”
顾家夫人婉转表示,“袁家求了宫里的贵人去魏国公府说亲,我隐约也听说过,不过也不晓得后来如何没成,如今想来幸好是没成。哪晓得人家竟还追来了北燕,唉,盼着她赶紧消停吧!否则……”
昨日里光是担忧灼华遇袭的事情,对于沈焆灵落水一事从煊慧那里听了一耳朵,老太太恼火着她又出了岔子,便没去细细问下去,如今听着顾夫人这样说来,也便明白过来。当下绝定沈焆灵继续禁足,对外只说落水受了惊吓需要静养,绝不叫她再有机会再与徐惟见面。
花儿朵儿在四季里摇曳傲然,枫叶映着秋日如花绚烂,冬雪在寒风中遮天蔽日,暮霭朝霞云起云落,无数个清晨与落日伴随着女子从闺阁走向红顶大轿。年少的旖旎时光恰如那大片大片的石榴花,明艳而充满了希望,阳光欢愉的穿过韵致流溢的花朵间,有晴明不定的光晕。细雨绵绵拂过,又似春芽从枝头缓缓绽出,填满了人生未知的缝隙,一片春意的希望。
美好的表面下,也有太多的女子在闺阁里伴随着凄风楚雨的算计,生死沉浮,那样蔚蓝如海的天空在她们的眼中却似牢笼将她们困在死局中,无比憋屈的活着。
迎面而来的,到底是顺遂,还是又一道难解的死局,谁也不知道。
时日在水面的风平浪静下一日走过一日。
渐渐的灼华发现,老太太对这个蒋二公子是越来越满意了,每回看到他都是笑眯眯的慈爱。
“楠哥儿多吃些,这个是阿宁做的!”
“楠哥儿读书可累?”
“我听老先生说,你们几个的学问极好,来年的春闱都是没问题的。”
“……”
老太太的规矩自来严苛,可是“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忽然从老太太的记忆中消失了!
而蒋楠从刚开始的时候不好意思的从饭碗里抬眼偷看灼华,到现在都已经是直勾勾的盯着看了,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脸红。灼华每回都忍不住拿着二十来岁的心态去逗一下这个嫩生生的小郎君,慢慢接受了和他正在相看,甚至已经走上说亲路上的事实。
老太太和陈妈妈躲在一旁偷笑,有时候还会“忽然忘了有件事没做”,然后留了两个丫鬟陪着,待着陈妈妈走了,由着她们自己聊天,也不催着蒋楠去歇午觉了。
灼华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