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洄今天,也是起了个大早。
神秘的影姝突然的出现,让杨洄感觉十分不妙,这个伊阳县衙真的不能久留。哪怕是现在手中还没有捉到萧珪犯下重罪的证据,也必须要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田茂才刚到官署,杨洄就赶了过来,对他说现在就办理交接。除了萧珪与小赫连,余下人等全都交由伊阳县衙处理下判。
至于那两个“主犯”,杨洄必须要将他们带到洛阳去,交由河南府衙审讯。
田茂才知道杨洄是在胡说八道,什么主犯从犯,说白了不就是聚赌吗?
这种小案,从来没有上交给府台处理的道理。就算案子是发生在京城,那也是由京县的县衙负责办理。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杨洄根本没可能跟田茂才一个小小的县令,讲什么道理。
于是田茂才只好答应与他办理交接。但是,他悄悄的派了一个心腹小吏回了家里,将事情告诉给了影姝知道。
吃过早饭以后,伍校尉那边也都已经整好了队伍,只等杨洄办完了交接手续,便要押着萧珪与小赫连离开。
杨洄手拿文书走出县令官署的时候,影姝就站在官署大门的正中央,面带微笑的等着他。
杨洄的眉头拧了拧,这女子想干什么?
“小女子见过杨公子。”影姝迎上来,先拜了一礼。
杨洄看着她,“姑娘找我有事吗?”
“有。”
“何事?”
影姝面带微笑的说道:“杨公子,这就打算离开伊阳县衙吗?”
“没错。”杨洄也不否认,说道:“杨某差事已然办妥,这便回京交令。”
“小女子,请问杨公子。”影姝说道:“你奉的是谁的令,办的是什么差?”
杨洄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恐怕,就不是姑娘能管得着的事情了。”
“我一介奴婢,自然是管不了杨公子的事情。”影姝说道,“但我建议,杨公子还是如实回答的好。”
杨洄皱了皱眉,“我若不回答呢?”
影姝微然一笑,说道:“依照我朝法定章程,四品以上京官外派办差,要么是奉了圣人的旨意,要么是有中书门下合堪下发的宰相牒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小女子请问杨公子,你有哪一样?”
“这你管不着!”杨洄有点恼火了,绕开影姝准备走出官署
影姝居然一伸手,将他给拦住了,“我若是管得着呢?”
“你说什么?”杨洄微微一惊,扭头看着影姝,“你一介奴婢,竟连圣人和宰相的事情,也能管得着?”
“小女子自然管不着,圣人与宰相的事情。”影姝很淡定,说道,“但是,假如某些京官一无圣旨、二无牒书,却在远州外县谎称奉令办差,实则作威作福公报私仇。小女子看到这般情况,却也有权回去举报。”
“举报?”杨洄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都眯起了一些,满怀敌意的盯着影姝,“你要向谁举报?”
影姝仍是淡定得很,面带微笑的说道:“自然是,有权管得此事之人。”
杨洄眨了眨眼睛,多少有一点心虚了。
他心里也清楚,虽然自己是四品京官,但却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虽然这次假借了武惠妃的名头,从河南府辖下的军府调了几个兵出来。但若真是捅出了什么篓子,武惠妃早就有言在先,根本就不会管他。到时候,罪名还得是杨洄自己一人来担!
“杨公子,务必三思呀!”影姝说道,“如果这件事情只是发生在伊阳县内,一切都还好说。倘若去了洛阳,那事情可就容易闹大了。杨公子想好,该要如何收场了吗?”
杨洄既心虚又恼火,咬着牙低喝了一声,“姑娘究竟是谁的人?!”
影姝笑吟吟的道:“小女了,自然是我家主人的奴婢。”
“那你家主人又是谁?”杨洄不死心的问道。
影姝沉默了片刻,微然一笑,“抱歉,你不配知道。”
杨洄又惊又怒,顿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明明已经听清楚了。”影姝淡然道,“杨公子,听我一劝。适可而止。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洄恨得直咬牙,“我若不听,你又待怎样?”
“我一介弱女子,自然拦不住杨公子和那些骄兵悍将。”影姝说道,“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杨公子,去了洛阳,你定要后悔。”
杨洄干咽了一口唾沫,“你敢威胁我?”
影姝微然一笑,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万福,“公子珍重,影姝告退。”
她走了。
官署的门口,再也没人拦着了。
但是杨洄站在这官署门口屋檐下,却始终没有迈出脚。感觉就像是,眼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结界,在死死的拦着他。
田茂才就站在杨洄身后不远处,把他与影姝方才的对方全都听到了。此刻看着杨洄,田茂才也是满心的忐忑。
刚刚影姝其实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杨洄如果不听劝,非要把萧珪押往河南府衙,那宰相韩休必然出手干涉。到时,杨洄所要面对的敌人,可就不是伊阳县衙的这些小角色了。
道理已经摆得十分明白,任谁都会知道后果。
但世间之事,往往是道理归道理,人事归人事。
因为,人都是有情绪的。所以这世上就有了许多明知后果,仍旧一意孤行的人。
尤其是像杨洄这种年轻气盛的公子哥儿,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决定呢?
万一他在半道上就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