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昌公主微微一怔,“那你想要什么?”
咸宜公主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唐昌公主,认真的说道:“自由!”
“自由?”唐昌公主愕然不解。
“没错,就是自由!哪怕是平凡的自由,廉价的自由!”咸宜公主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急声说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样的潇洒与从容,有多么令人感动与热爱。你懂吗,四姐?”
唐昌公主错愕又迷茫的摇了摇头,说道:“咸宜,你只是在宫里憋得太久了,才会这样的胡思乱想。”
“不,不是的。”咸宜公主说道,“以前,我从来不知道我最渴望,最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但凡我入眼所见,但凡是我要想到的东西,圣人和惠妃娘娘都会尽力的满足于我。我似乎从来不缺少什么,我以为,我已经拥有了一切。直到那天在临江阁,我遇到了萧珪……”
唐昌公主眨了眨眼睛,说道:“就因为他拒绝了你,他不是你唾手可得吗?还是因为,他让你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的滋味,从而让你看到,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四姐,不是这样的。”咸宜公主说道,“我与他一共只见了两面,每次都很短暂。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但是我真的好羡慕,他拥有的那一颗不羁而自由的心;我好崇拜,他的洒脱与自然!我真的好想,活成他的这副样子!”
“活得像他一样?”唐昌公主更加愕然。
“是的,就像他一样……”咸宜公主又看向了窗外,喃喃的道,“乘扁舟而来,踏月色而去。不卑不亢于权贵,无拘无碍于法则。真的就像是那首《定风波》讲的那样,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样的潇洒与从容,大约就是我的……一生所求!”
“哎……”唐昌公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完了!
小祖宗被萧珪勾了魂去,彻底魔障了!
萧珪回到小赫连家里,冲了个凉,躺在靠窗的榻上。
正值星月满天,蛙鸣早叫。
萧珪把那个梆梆硬很不习惯的瓷枕头扔到了一边,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睛看着满天的星斗,怔怔的出神。
不知为何,今夜与咸宜公主一会,让萧珪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那是一些,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出现在记忆当中的,零碎而不值一提的陈年往事。
比如同桌的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儿,比如放学的回家路上带着童音的欢声笑语和并行的自行车,以及被秋风卷起掠动车轮的枫叶,还有毕业时抱头痛哭的操场。
也有一些回忆,是锥心带血的。
比如那个躺在自己怀里,吐着血沫说“抓紧我的手,让我来世也能找到你”的女子。
萧珪一直都很清楚,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自己也曾年少热血,单纯天真。但自己那颗心,早已因为蒙尘太多、饱经沧桑而陷入了麻木的冬眠。世间很难再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感动。他甚至认为,当年的那些所谓感动,都是幼稚与白痴的表现。
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友好。
麻木、冷血与不仁,就是萧珪曾经用来保护自己的钢铁装甲。
有幸重活之后,萧珪只想这一辈子能够活得简单一些。那就很有必要,离那些不友好的东西更远一些。
这世间待人最不友好的地方,就是权力与利益的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
在大唐时代,这个地方就在官场与朝堂之间。
所以萧珪不想做官,更不想当什么驸马。
但是今晚的咸宜公主,却让萧珪有了一种,灵魂再次穿越的感觉。仿佛自己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热血与单纯快乐的少年时代。
因为,当自己再次面对她这个青涩的小姑娘时,自己非但没有觉得她幼稚和白痴,反而觉得她……单纯而可爱!
仰望满天星斗想着这些,萧珪情不自禁的笑了。
他颇有一些恬不知耻的想道:莫非老夫的少女心,要满血复活了?
黎明时分,萧珪依旧早起,和孙山一起跑步还练了一阵弓箭。
冲了凉用过早饭之后,萧珪正准备出门,小赫连刚好骑着马扯着哈欠,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匆匆打了个照面,萧珪就准备骑着马离去。
小赫连喊了一声,“萧先生,昨夜怎样?”
“没怎样。”萧珪淡然道,“听了曲子看了歌舞吃了一些酒,我就回来了。”
小赫连眨巴着眼睛,笑了一笑,“怎么,对我都不能说吗?”
“没什么好打听的,别瞎问了。”萧珪说道,“我现在要去家俱作坊,有人要来现场看货,可能会下一笔大单。”
“大单?”小赫连眼睛一亮,“多大的单?”
萧珪笑了一笑,“大到你无法理像。”
“真的?”小赫连颇为惊喜,连忙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萧珪说道,“今天只是看货,改天要正式下单的时候,你再亲自出面一同到场。现在你先去好好的睡一觉,有事等我回来再与你讲。”
“也好。”小赫连喜滋滋的点头,“那就麻烦萧先生了。”
“给自己挣钱,不麻烦。”萧珪呵呵的笑,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去歇着吧!”
“好嘞!”小赫连非常开心,哼着小曲儿就回屋去了。
萧珪到了家俱作坊,先叫人挑了几件品相颇为出众的家具出来,准备做为样品给